丝竹已经奏了起来,飘散到外头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反倒更加引人入胜。
一群破衣烂衫的孩子踢踢踏踏地跑过来,后头一个提灯笼的老人咳嗽带喘地相跟,一边喘吁吁地骂道:“你们几个还大愿的兔崽子!想要累死老子不成?!”
那群孩子也不理他,只是嘻嘻哈哈地笑,直跑到楚腰馆门前才停下。
他们也是照虚耗的,趁着腊月赚些零钱花。
软玉恰从里头出来,那群孩子便抢上去请安。
软玉站住了脚对那老人说道:“于三倒,你还没死呢?!”
老人咳嗽了几声笑道:“我于三倒虽然每日都要倒三回,可绝舍不得死就是了。若是死了,哪得见到软玉姑娘呢!”
软玉把头摇了摇,说道:“你这把年纪了,腿脚又不好,还出来做这营生,不如在家待着。”
于三倒这时也走到了跟前,咳嗽着说道:“别处不去,这里是一定要来的。”
“你倒是乖,”软玉笑一声道:“知道到我们门前站一站就有钱。”
说着掏出一把铜钱来递过去,那群孩子便上来抢。
软玉扭着身回去了,外头实在有些冷。
有两个今年新来的孩子不禁奇怪,问道:“为啥他家不照虚耗?这地方不是床最多?”
“他们家有宝贝!不让照!”于三倒说着就往回走。
“什么宝贝?”那两个孩子很是好奇,站在原地追问。
一个大些的孩子指着楚腰馆里头说道:“看见没有,那个穿红衣裳的哥儿就是他家宝贝!”
两个孩子顺着看过去,只见灯彩绣帘下,衣香鬓影中,苏好意言笑晏晏,正同吴涯先生攀谈。
原来姹儿姨疼苏好意,因她的绰号是“小耗子”,故而不许人来楚腰馆照虚耗。
吴涯先生上月江南游览去了,这是才回京城,因此苏好意就陪他多说了几句。
姹儿姨上些日子扭了腰,幽荦不知从哪里鼓捣了两副膏药来,贴了倒也见效,只是还要再休养几天。
这些日子都是苏好意忙前忙后支撑着,每天都要熬到很晚,白天又要照顾姹儿姨还要补眠,因此哪儿也没去。
“小耗子,你乖乖拜我为师,我保你不出三年就能成一代名医。”幽荦忽地冒出来,从身后对苏好意说。
苏好意看也不看他,说道:“别妨碍我做生意,你爱教人就去问问别人。”
“我的手段你也见识过了,不比那个司马楚差,”幽荦紧追不舍:“你不是最爱学东西了?天底下哪还有比医术更有用的东西?”
这时阿染恰好经过,笑道:“八郎,你别信他,他可没安好心。”
苏好意拍拍阿染的手背道:“我知道。”
幽荦不高兴,凶阿染道:“你少来搅乱,我跟八郎说正事呢!”
阿染才不怕他,笑吟吟道:“都说要想学得会,先跟师父睡。你要收八郎为徒,还不是要睡人家!”
幽荦吓得急忙去捂她的嘴,道:“你少胡说!还不是因为我没跟你睡,你才这么多嘴!”
阿染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幽荦鼻子道:“你就做梦吧!有我在,什么底不给你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