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到底哪里做错让你一直看我不顺眼?!”
声音一过,屋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无锋戏虐的神情渐渐隐去,换上平日清冷的模样:“这一次,我让你自己选择,可要把事情说清楚。”
“‘选择’?”墨霜冷笑。
“‘青龙藤野’是众界皇室里专用的顶级玩宠标志,你身上有它就永远摆脱不了这个事实;除非让它成为活雕图刻。”
无锋终于把半垮的衣服穿正了:“所以,你的选择是——想成为玩宠还是‘物品’?”
墨霜僵在那儿。
无锋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冷冷清清:“没有第三条路。但相比起来我觉得,前者的情况会好得多;毕竟,‘物品’连‘动’的权利都没有。”
“那个人真的在你手上?”
“在。但不能交给你。”
“为什么?”
无锋看了墨霜一眼:“你想做什么?把他脖子拧断还是千刀万剐?”
墨霜沉声问:“我被他害成这样难道不应该?!”
无锋摇头:“凡是追根溯源,他也不过是个匠人。罪魁祸首并不能算到他的头上。”
墨霜嗤笑:“左权使,你好象很照顾这个姜大师;每一次,只要我提到他你都会帮他辩解。不是罪魁祸首又怎样?图是他刻的,我难道不该找他清算吗?!”
“杀了他,你就能了却残愿?”
“不,还有一个。把他们都碎尸万段方解我心头之恨!”
“然后呢?”
“什么然后?”
无锋深深看了他一眼得出结论:“看来你活着的意义也就这么点儿了。”
墨霜不语。
“死了这条心,人不会给你。”无锋慢悠悠的转身倒水:“现在,要么脱衣服要么滚蛋!”
墨霜上前几步:“你到底想做什么?用他来挟制我?”
“是啊,你能奈我何?”无锋平视男人一副理所当然。
“……”
“想要,就自己来取。”
僵持片刻后。
墨霜心不甘情不愿的把衣服脱了,只赤裸裸的迎着对面这个有食欢之癖的人惴惴不安。
无锋绕着他慢慢走了一圈一个赞叹,冰凉的指尖轻轻触碰着那条缠绕着男人前胸后背的巨大腾龙,不觉赞叹:“许久不见,这怒龙还是那么漂亮!”
墨霜不敢催促,生怕一个不小心这脾气古怪的人又要生出什么法子戏弄自己,当下只得直挺挺的立着任由那种凉飕飕的触感划过自己周身。
“你是第一个挣脱我隐线的人。”无锋轻叹,手指停留在对方后背翘起来的几块镂刻的肉鳞上:“范围不是很大,一个时辰左右就能缝好。”
“嗯。”
“你是要去床上趴着还是?这么站着,我挺累的。”
墨霜斜眼扫了一下那张凌乱的床榻,脑子里就想起之前两条交缠的人影,当下眉头一皱:“就在这里。”
无锋坐下拍拍腿:“那你把身子俯下来。”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照做了。
细碎冰凉的痛感穿过翘起来的皮肉时是微痛,因为它们早已坏死;可透过自己还完好的下层肌肤时,墨霜便是不自觉的轻颤,也不知是被对方的隐线冷的还是疼的。
轻颤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把自己的脊背崩得更直;在僵直的瞬间抓住对方衣服的手指又会不自觉的收缩,然后牙关死咬慢慢闭眼……
他伏在无锋腿上,这一系列细微的小动作怎么会不被对方捕捉?
可无锋却毫无怜惜之意,只把这穿针引线的活计干得越发粗鲁:片刻之后,一针一线均是狠收狠放像是在被迫缝一个自己痛恨的破布偶一般,嫌弃而憎恶。
没有办法,他还是恨他。
即便,那是他现在唯一的亲人;即便,那是他皇兄的孩子、是他的亲侄子!
他恨眼前的这个人,因为这个人让他想起了一些往事。
而从这些往事里,他看到了辽戈被那群平日唯唯诺诺、讨巧卖乖的平民逼得退无可退,自尽在王冢丰碑前的场景;看到了雪鸢满身血污被投入万噬窟形神俱损的场景。
看到了琉玥眼眶里飞溅出的血迹和金盘里藻绿色的眼珠,看到了他被挂在城墙前百尺杆上风干成腊肉的场面。
以及!自己不惜自断一腿烫伤脸庞,扮成最肮脏的乞丐苟且偷生近百年的场景!
“孩子是无辜的”琉玥曾不止一次的开导他;“那是烈王的儿子”属下也不止一次劝过他。
可他!还是无法释怀!
皇兄死了,琉玥瞎了,雪鸢不在了,辽戈的尸体还在王冢前不得安眠,自己的时日也不多了……
来过的终会留下印记,就算是风扫落叶,也依旧会在沙土上留下一抹淡痕。
所以……
淡金的眼眸里渐渐聚集起一股杀气,举在空中的苍白指节似乎在酝酿某种可怕的力道;无形针捏在他的手中,透明而略带银光的隐线被崩得笔直,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掉。
杀了他,是不是所有的恨意就可以烟消云散?
他这么想着,殊不知自己手里的针尖已经对准了那人后颈的要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