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等,绝不是开玩笑的。如果说以前,斯拉夫子弟当兵仅仅是为了一口饭,但是现在,他们真正把自己当成了一名晋北军士兵,之前的种种不愉快也消失不见。
感受到铁墨眼中的冷意,张伯成终于怕了,他挣脱两名锐锋营士兵,重新跪倒在地,肩头不断颤抖,“督师,末将知道错了,求督师开恩,饶了末将,末将再也不敢了。”
“现在知道错了,以前做什么去了?”铁墨冷哼一声,再也没看张伯成,直接朝着大营中心地带走去,“将张伯成绑起来,本督师倒是要看看,谁敢把军规不当回事儿。”
锐锋营士兵不会管张伯成是什么身份,铁墨一声令下,几名士兵冲上来,直接将张伯成按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一刻钟后,第七军营校场,阳光洒落,宽广的校场上人山人海,演武台上站着十几名军中大佬。
此时不仅伊丽莎白等人来到第七军营,就连尚可喜、奥尔格、李万庆等人也来到了演武台,台子最中央,张伯成被捆得结结实实。伊丽莎白同样臭着一张脸,身上散发着噬人的寒气,之前还有心护着尚可喜和张伯成,可是亲眼看到第七军营的惨状后,那点心思也荡然无存了,剩下的只有愤怒。
张伯成之所以有如此大的胆子,还不是仗着尚可喜的势。以前也知道尚可喜这家伙性格鲁莽,恃宠而骄,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狂妄到如此地步,军事改制后三令五申的军令,都能不放在眼里,甚至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这次如果不给他点教训,他还真以为晋北军离了他不能转了。
李万庆和尚可喜靠得最近,看着站在前边的铁墨,李万庆低声说道,“高将军,你到底怎么搞得?督师可是重复强调,军中不准搞歧视,一视同仁,兄弟们也知道你瞧不起斯拉夫人,可也别做的如此明显啊,这不是让督师下不来台么?”
听着李万庆的埋怨,再看看铁墨冷嗖嗖的背影,尚可喜心里也是一阵狂骂,忍不住苦恼道,“史将军,你真到高某蠢到这种程度?督师不断强调的事情,高某就是再狂妄,也得放在心上啊。这次纯属张伯成判断失误,他以为一件简单的事情而已,谁知道最后演变成这个情况。”
李万庆翻个白眼,心里一阵苦笑,张伯成这副德行,还不是平日里受尚可喜的影响,如果尚可喜真把规矩当回事儿,张伯成就是有十八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啊。不过李万庆也只是点到为止,再多说可就真要惹尚可喜嫉恨了,尚可喜可是王府家将,督师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要了尚可喜的性命。
校场站满了人,看时机差不多了,铁墨从海兰珠那里接过一个铁皮喇叭筒,冲着校场上万士兵大声喊话,“第七军营发生的事情让本督师很痛心,本督师没想到你们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如果你们是晋北军老人,那应该知道军令为何物。本督师不仅一次说过,我们来到西伯利亚,是为了统治这片土地,从今往后,西伯利亚就是我们大明的土地,斯拉夫子弟也将是大明的子民,你们同为大明子民,入军参战,不仅仅为了吃饭,还为了守卫脚下的土地,守卫我们的生活。穿上同样的军装,你们就是战友,就是兄弟。你们居然还敢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有没有想过,可能有一天,战场之上,站在你背后的就是你瞧不起的那个人,你们做不到互敬互爱,今后上了战场,又如何相互扶持,相互保护。你们都给本督师记住了,你们今日的互相尊重,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将来战场之上,能够更好的活下来,只有团结在一起,才能变得更强大。”
校场之上,只有铁墨的声音绵绵不绝,他感情真切,一字一句都深深的震撼了士兵们的心。斯拉夫士兵听不懂,但翻译会将每一句话准确无误的翻译过去。喘了口气,铁墨话锋一转,指了指绑成粽子的张伯成,“这个人想必你们都认识,他就是把总张伯成,这座军营的实际当家人。那些斯拉夫兄弟们,本督师知道你们心中有气,但本督师向你们保证,既然你们成了本督师的士兵,那就是晋北军的人,就是大明最忠诚的子民,你们会拥有应得的尊重。”
话音刚落,海兰珠向前两步,嚷声道,“张伯成不尊军规,偏听偏信,处事不公,导致第七军营士兵斗殴,军营毁为一旦。按军令,杀无赦。来人,将张伯成押上来,按军令处置。”
几名锐锋营士兵拖着张伯成来到演武台边沿,校场四周变得鸦雀无声,就连张伯成也放弃了挣扎,这一刻,张伯成似乎认命了,他同样知道自己有多么的愚蠢。督师说得对啊,西伯利亚以后就是大明的土地,斯拉夫人虽然有着不同的肤色,但同样是大明的子民,会成为晋北军强大的战士,为什么还要搞军中歧视呢?
可惜明白的太晚了,违反军规,致使第七军营毁的七七八八,每一条都是死罪啊。张伯成再怎么说也是一名把总,即使是死,也不会当懦夫,张伯成抬起头,一脸决然,“给末将一个痛快,末将无知,凭白给督师惹了大麻烦,即使身死也难赎罪。”
铁墨总算露出一点赞许之色,冲着张伯成点了点头,“你还算条汉子,敢作敢当,没有辱没了把总的位子,你这次犯的事太大了,谁也救不了你,黄泉路上,也莫怪本督师不讲情面。”
片刻之后,张伯成低下了头,铁墨慢慢举起刀,刀锋寒光闪闪,映射着烈日光芒。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明白,铁墨这一刀下去,可就真的要人头落地了。突然间,许多人生出了恐惧之心,同样恐惧中伴着后悔,回头想想,之前的举动是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