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虚的笑容,张昌荣微微佝偻着身体道了谢,才跟着来人一起出了机场。
机场外,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停在道路旁。
上了车后,张昌荣忍不住捂着鼻子皱起了眉头,车里空间不算大,后面摆着几框子咸鱼,一股子闻之欲呕的鱼肉腐烂腥臭味直冲脑门,如果不是还没吃饭,直接都能把人肚子里的饭给呛出来。
老子好歹是个书记,就这种破车接我,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给我等着。
张昌荣心里暗暗骂着娘,但也不敢多说什么,就这这时,面包车猛的轰了一声,直接冲了出去。
因为没有心理准备,张昌荣被惯性带的一个摆子,掉到了咸鱼框里,僵硬的咸鱼飞跃起来,刺和尾骨把他屁股扎的隐隐作疼。
“你会不会开车?你领导是谁?”
气急败坏下,张昌荣忍不住朝开车的林耀东吼了起来。
可惜,林耀东鸟都不鸟张昌荣,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讥讽之色。
“还尼玛真以为你现在还是书记啊?告诉你,像你这种货色,我见得多了。国内混不下去逃到这里,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么?我告诉你,这里是美国。有种你现在下去,信不信,你活不过这个月月底。”
张昌荣肝都要气爆了。
他堂堂黄江区书记,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有人鞍前马后伺候着,现在,居然有人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领导是谁?一会我看了孙老板,让他弄死你你信不信?”
“沙比。”
“你骂谁呢?你再给我说一遍?”
“张书记?张大书记,你好好睁开眼看看外面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檀香山,不是华夏,更不是申城。”
“看见这里的华人没有?知道他们为什么来檀香山么?”
“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贪官剥削,他们才背井离乡不得不漂洋过海来找一口饭吃。”
“那个擦鞋子的残废,你看到没有?”
“他家里就是被你这样的贪官压榨剥削活不下去,才不得不来这里的。”
“我劝你最好把你的官威给收起来,如果让人知道,你自己想想会是什么后果?”
“”
张昌荣像是车上的咸鱼,瞬间瘫在了车里。
“还愣着干什么,到了。下车啊。”
汽车在一个看起来显得很是破旧的巷道里停了下来,张昌荣还没回味过来这是哪,开车的林耀东就朝他吼了起来。
四周散发着馊水的恶臭,苍蝇和蚊虫密密麻麻到处乱飞着,不时有围着围裙的人走到外面丢着垃圾,脏兮兮的血沫子和人们探究的眼神令张昌荣整个人都懵了。
难道,这就是我要呆的地方?
“看什么呢?给我把这些货都搬进去。”
搬运工?
张昌荣就被这一句话给刺激的炸了毛,他堂堂黄江书记,居然让他干这种杂活。
又臭又重,这是人干的活么。
但接着,张昌荣心里就涌起一种世态炎凉的绝望。
以前有人人前人后簇拥着他,那是因为他是黄江区书记,但离开了黄江,离开了申城,离开了华夏,他连个屁都不是了。
不。
我还有五十万美元,等我找到桂枝和凯利,完全可以买一套豪华公寓颐养天年。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看你一辈子都赚不到五十万美元。
怨毒看了一眼开车的林耀东,没有一点谦逊,甚至没有一点尊重,冷漠的眼神和讥讽的表情,令人恨不得去将那张脸给砸烂。张昌荣在心里发誓,等找到老婆孩子,他一定把今天受到的耻辱找回来。
还好,林耀东倒不是只让张昌荣一个人干活,两人一起忙活了会,车里的咸鱼总算是搬完了。
也趁着干活的功夫,张昌荣也大概搞明白了自己是在什么地方,看起来,是一家餐馆的后厨,都是华人,应该是华人餐馆。
就在这时,一名围着白色水裙抽着卷烟的大胖子从里面走了过来,看到张昌荣在闲着,立马就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就会偷懒。前面厕所堵了,赶紧去弄下。”
通厕所?
让我通厕所?
本来就累的气喘吁吁,连气都没有匀过来呢,居然又有人让自己去通厕所。
张昌荣压抑在心里的怒火,一下子就爆了。
“你让我干这种活?你居然敢让我干这种活?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把你们领导给我叫过来,把孙老板给我找来。”
到底是做过大官的人,发起火来,张昌荣一身官威,林耀东被他的气场压制,一时之间居然不敢反驳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胖就底气足,让张昌荣去通厕所的胖子脸上肥肉颤,甩手就给了张昌荣一个大大的耳光。
“干不干?不干马上给我滚。”
响亮的耳光和脸上火辣辣的热度,刺激到了张昌荣的尊严,从未受过的羞辱让他眼睛顿时血红一片,苍老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种可怕的狰狞之色。
“你敢打我?你他妈的居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从后厨的厨具上摸了一把不锈钢的水果刀,张昌荣像是发怒的狮子,愤怒望着大胖子厨师,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刺过去的疯狂之色。
他堂堂黄江书记,绝不受这种羞辱。
看着张昌荣疯狂的深色和手里的水果刀,胖子厨师一点畏惧之色都没有,随着他挥挥手,有人从兜里摸出了两把黑色的手枪。
“来。来扎我,找这扎。我看看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
就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张昌荣好不容易才鼓起来的勇气,他将手里的刀扔在地上,一时之间老泪纵横。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孙老板呢,你们把孙老板找来。”
“”
张昌荣万念俱灰老泪纵横坐在地上哭着,整个人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而孙老板三个字,则喊得格外清晰,充满了他心里最后的希望。
不过,张昌荣要找的孙老板没有来,一个穿着白色唐装的中年人从前厅走了进来。
“张书记,你好。我是宋君。刚才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多多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