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说罢,回过头对两个丫头说道,“你们两个站远一些,我想和爹爹说几句告别的话。”
丝竹和丝雨闻言,默默的退了开来。
薛翎静静地看着,父亲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所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只想着好好的度过这最后的时光。
她沉默片刻,才探过手去,利落的拉起父亲的衣袖。
身子已经发凉泛硬。
没有脉息,只能查看是否有异样,棺木之中十分的暗黑,她端起来旁边的烛火,仔细的辨别。
最后视线落在了手心之处,有一条极暗的线条蜿蜒而上。
这线条极暗极淡。
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薛翎屏住了呼吸,心里的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凝重。
微微的凝神,她毫不犹豫的拉开了衣襟,将烛火又凑近了些,果然,那极淡的暗线已经蔓延到了心口。
不出她所料。
这是巫蛊之术。
前世的她习过巫蛊之术,心里一直怀疑父亲之死会与巫蛊之术有关,但是那时父亲过世已久,她心底怀疑,却没有法子证实,再三思虑之后,决定提出提出废除下卷。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摆在了面前。
父亲所中的是薛家一种极缠人的蛊虫,名为噬蛊。
噬蛊性温和,中蛊者并不会在短日内丧命,却伤人肺腑,药石难医。
薛翎轻轻的握住了拳头。
这噬蛊不易察觉,一旦身体异样,只怕是回天乏术。
既要伤命,短时内并不可能。
父亲是习过下卷的巫术的,所以,作为巫主,父亲是极为擅长巫蛊之术。
那么,父亲不可能不知道他自己中的是蛊毒,薛翎忆及前世,却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起过。
甚至一点点都不曾显露过。
即便父亲撑着身子给她指点医术的时候,也会提及下卷的巫蛊术,却没有一次显露出身患重病是因为中蛊。
薛翎微微的蹙起眉头,她几乎可以推测出,父亲大约是知晓这蛊是何人所下。
父亲,是在保护那个人吧。
薛翎看着棺木中的父亲,心底的悲伤有些压控不住,可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开始慢慢的涌上心头。
父亲甘愿受死也要保护的那个人,必然是薛家的人。
父亲有血脉至亲的心软,也有为了薛家大局为重的顾虑,或者,也许是,不希望她们母女三人得知真相之后沉浸在怨恨之中。
只可惜,她不是父亲,也不是从前的那个薛翎。
她并不会因为父亲保护那个人,就会选择原谅。
薛翎在心里排查这下蛊之人。
到底是谁下的蛊毒?
父亲医术在薛家数一数二的,也就是说,必须医术高于父亲数倍的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父亲下蛊。
莫说薛家,就算是整个江陵之地,也没有人有这个本事。
即是如此,那么只有父亲最信任的人,才会让他这般不设防。
祖母肯定不会。
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