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家里连丧葬费都掏不出来,还是东凑西凑,这才度过难关。
据说,送葬的时候,队伍如长龙,一眼望不到头,少说也得好几里。
袁克文这一生,癖好不少,吃喝嫖赌抽,养养齐活,但是……
他从来不愤世嫉俗,始终和颜悦色。
这是难得可贵的一股明净,风骨如此,世所罕见。
他在一个混乱的时代,用一道略显颓唐的轻描淡写,将自己永远的定格在了那处时空。
“克文兄……”
郑少秋嘴唇翕动,静静合上眼皮:“克文兄……”
听到他杳不可闻的声音,林岑月微微一怔,轻声问道:“你……你说什么?”
“没什么。”
郑少秋回头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这当口,林肖月也围了过来,左看看,右看看,兴趣乏乏,打了一个哈欠:“我先去睡觉了,姐姐你就跟着姐夫睡吧,我一个人没问题。”
说完,没等林岑月回应,她撒腿就跑。
听到这话,林岑月楞了一下,再去追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当即站在门口,敲着房门。
但林肖月就是死活不开。
没办法,她又回了郑少秋的房间,神情有些异样。
说来,他们之前倒也在一张床上睡过,但是那是在废品收购站的时候,而且旁边的屋子就住着许可,动静稍微大一点,就会引起某些不必要的尴尬。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豪华房间,这浪漫的大水床,似乎都在营造一种暧昧的气氛,如同好闻的香水一般,刺激着人的肾上腺素和多巴胺。
不过……
郑少秋倒是没有想太多。
因为他的思绪已经回到了那个山河破碎的年代。
林岑月坐在一旁,没有打扰,歪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只觉得眼前的郑少秋好像是一团迷雾,又像是一个深渊,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又担心失足坠落。
“沧海桑田……”
郑少秋叹息一声,旋即便整理好思绪,将两幅字放在一边。
这当口,他感觉一阵香风吹拂,青丝垂落在他的脖子处,耳畔有吐气如兰。
“袁克文的字画,在市面上的价格怎么样?”
林岑月似乎觉得房间里有些安静,安静的可怕,所以这才主动挑起话头来。
郑少秋闻言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这两幅是真迹,确实是出自他的手笔,但是在市面上,他的作品不是很受欢迎,所以价值不高。”
还有一句话他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只要自己活着一天,永远都不会把这幅画卖出去。
旋即,他又拿起另外两幅装裱好的字框。
上面书写着:波翻太液寒初涨,云起苍崖梦欲腾。
字体雄浑苍劲,力透纸背,风骨卓然。
良久后,郑少秋把这两幅字小心的卷了起来。
林岑月泡了一杯热茶,轻轻地放在桌面上,茶叶翠绿,在滚水中翻滚沉浮,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