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馨用过晚饭在院子里头散步,抬头看看皎洁的月光,跟前几天那个夜行的晚上一样的月亮,不过这会慧馨的心境却是不同。宁静的夜里,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偶尔几声鸡叫传过来,慧馨会心一笑,厨娘在厨房那边养了几只母鸡,好像今天下了几只蛋,明天早上会不会有鸡蛋吃?
院子里有两颗桃树,桃花已开到了要谢的时节,风一吹,朵朵花瓣盘旋着落在慧馨的头顶,树下有两把躺椅,慧馨不客气地坐了。
双手放在脑袋后面,慧馨躺在椅子上,抬头看天数星星,从胸口呼出口气,这日子过得赛神仙了。
慧馨哼着记忆中的小调,脸上带着微笑,就差没翘二郎腿了……人生得意须尽欢那。正当慧馨得意呢,旁边突然有人发出了一声闷笑。慧馨扭头一看,南平侯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慧馨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从脑后抽回来,不过她没起来,而是转头跟南平侯说道,“侯爷这么有雅兴,也出来赏月啊。”
“今夜月色不错,不出来看看,岂不是浪费这大好的月光,倒是你,刚才唱得什么曲子,怎么一句也听不清。”
“我这是有感而发,随便哼两句,情之所至,未必一定要有词句,随意而已,我自个儿也不知道唱得什么。”
“看你这样子,不担心逃命了,你别忘了,咱们可还没到京城,后头还有有大段路要走呢……”
“您都不担心,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您先顶着,我跟着您,那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南平侯禁不住闷笑了几声,“你胆子倒是比以前大了许多,记得几年前你可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慧馨讪笑了几声,“以前是我不了解您的为人,现在知道您其实又和蔼又可亲,不会乱发脾气,更不会莫名迁怒人,我自然就不怕您了,不怕您,自然就敢说真话了。”
南平侯嘴角弯了弯,没再说话,学着慧馨的样子躺在椅子上看星星。
过了半晌,慧馨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侯爷,我真是羡慕您,有这么个庄子,我做梦都想在这样的庄子里养老呢……侯爷,我想问个问题行吗?您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不回答我,就当我没问好了。”
“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侯爷,您问什么会离开京城呢?大赵有几个侯爷不在京城里坐镇,却跑到偏远山村隐居的啊?”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京城是非之地,不是吾心之所向之处,便不是吾身之所往之处……”南平侯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你呢,究竟为什么会做女官?身处朝堂之中,你不怕无法全身而退么?”
“我也是那句话‘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家里要为我安排婚事,我纵然不满也不能明着反对,可是要我妥协,却也做不到,事出从急,我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做女官这一条路走……至于圣孙府的那些是非,别人能从全身而退,我便该也能,只是事在人为罢了。”
“好一个事在人为,你不满意家里安排的婚事?那你想嫁给什么样的人?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我啊,我向往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不是下地干活那种,我没啥力气刨地,估计做不来农活的,应该是那种心灵上男耕女织吧,不要勾心斗角,不要通房小妾,不要夫妻之间相互算计,我只想要平淡的生活,自在的生活……”
“那你志向不小,继续努力吧。不过你现在也是承志的亲信,估计将来等你到了年龄,他会给你指婚的,应该不会随便让人嫁给什么山野莽夫的……”
“……我也不求什么,只要将来能有个像侯爷这样的小山庄,与世无争地过日子就好。”慧馨喃喃道,她忽然感觉她跟南平侯性格好像有点像,算不算是同志了呢,“这故事的开头已经由不得我们左右了,那这结尾总要给我们机会让我们为自个争一争吧……”
……
临睡前,慧馨坐在床上涂药油,她刚泡完温泉,脸上还残留着两抹红,比腿上涂的那药油还红,不知是热气熏得还是因为想起了刚才在桃花树下的对话。她竟然跟侯爷说了那些话,不知侯爷听了会不会觉得她离经叛道。不过,侯爷自个也够有个性了,说不定反而会很理解她……但愿侯爷能理解她。
休息了两天后,慧馨他们重新踏上了逃命的路途。再度坐在马上奔驰,慧馨有点一时转换不过来,大约是这两天过得太放松,心里的那根弦没法马上绷紧。
南平侯侧头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