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恨之入骨的夏也天也不曾真起了杀人之心,他却起了杀人灭口之心。
谢于城一剑向川秋雨腹下而去,意欲一剑刺裂川秋雨的丹田,叫他生不如死,死不如鬼,永世再不可修行。
川秋雨眼瞧此剑刺来,却是难动分毫,夏也天的一方千万斤的鱼印压在他身,他怎能抵挡。
沈寒烟惊呼,眨眼之间,那位赠他三枚山楂的男儿郎已到了生死攸关境地。
一切犹如窗前白马一般,沈寒烟九月剑在手已是来不及,桃影奴也是起身,但人终究是没有剑快。
间不容发。
“小子,瞧你前些日子挂念老夫的恩情,替老夫寻了不少的上好槟榔与陈年老酒,今日这险境,老夫就替你出手化解了。”含笑风云淡风轻道。
一剑入体,精准无比的刺在了川秋雨的腹下丹田,谢于城睚眦欲裂瞧见此剑一寸一寸的刺入川秋雨的体内,他的脸色才是缓和下,嗤笑一声:“苦剑仙,呵呵,不过如此,一路走好。”
沈寒烟声嘶力竭,提剑长呼,屈膝在川秋雨身侧,搀扶住川秋雨的往后倒下的身子,她将川秋雨的额头好生的揽在怀间,就好似方才他将她揽在怀中一般。
“谢于城,谢于城,谢于城。”沈寒烟陡然回首,冷冷的瞥一眼,连唤了三声。
夏也天也是愣在原地,他不想谢于城真将此人给杀了,还是这般干脆,这可是违背了宗主之命。
沈寒烟那一眼叫谢于城瞧见了何为心哀莫过心死,何为豕分蛇断的心肠,何为埋恨在心。
谢于城半点开心不起来,心灰意冷。
沈寒烟滴泪,晶莹的泪珠儿,打在川秋雨的脸上。
忽的!
无故起西风,教人悲凉。
沈寒烟隐泣含首,忽觉一手抚其背,她当是桃影奴在安慰她,并未在意。
陡然一声入她耳:“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了。”
“咳咳咳。”
沈寒烟心神一阵,忙的抬头瞧去,川秋雨正眯着眼向她笑哩。
谢于城大惊,川秋雨腹下一剑乃是他的得意之作,正支离破碎,碎了一地。
川秋雨一手握住碎剑,丢回了谢于城脚下:“不过如此。眼下你杀不得我,届时上门讨命的人可就不是你了,而是我了。”
“谢于城,你还要杀我么?机会给你了,你不中用呐。”川秋雨大笑三声。
谢于城回以一笑:“有些本事,届时日夜守门等你拜访,可千万记得要来,别雷声大,雨点小,没了动静。”
“放心好了,四宗齐聚之时,便是你身败名裂之时,你有所不知,我有一法,可记时光,可拾光景。先前迷迭一事,我全数记下。”
谢于城面色一变,他从未听闻过有此等神通,不过眼前这自称苦剑仙的五尺身子人,手段层出不穷,难保不会真有这记事的神通。
谢于城罕见的慌张了。
夏也天倒是一句:“四宗齐聚,你是青城门人?”
川秋雨一笑,并未回他,而仍是转头对谢于城道:“你可知此间我为何不取出你行凶的证据。”
谢于城:“一派胡言。”
川秋雨讥讽一笑,四下瞧了瞧:“真人或是伪君子,四宗齐聚,自然分晓。我要将你谢于城的真面目于大告地灵万万人,叫你知晓何为杀人诛心,何为夜里行路怕鬼缠。”
含笑风连问:“臭小子,老子才保你一命,你怎这生不爱惜,又来激他,就不怕他在发难。”
楼三千却是一笑,呢喃一句:“小子,好本事,有三分老夫当年的味道了。”
含笑风不解。
川秋雨沉神,云淡风轻道:“风前辈,你有所不知,方才所言那拾光景的本事尽是假话,不过这假话却可救命,我可全身而退。”
“为何?”
“风前辈,你想我当这十人的面说出他不堪的事来,谢于城若是动怒发难,他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我又不取出证据,拿捏住了他的心思,眼下谢于城也定是在揣测我是否真有这神通。”
“如此一来,他是两难境地。啧啧,小子你这算计城府是与谁学的,这般神。”含笑风恍然大悟,力手拍大腿呼道。
楼三千轻笑一声,白了含笑风一眼:“小子,莫怕,老夫行事滴水不漏,早是将谢于城行径给画了下来,只要你想,随时可取出。”
川秋雨心头一喜,不得不说,楼三千有时真似个姑娘,这等细事他都能料到。
谢于城忽的愁眉舒展,他想明白了一事,纸扇一笑,暗暗传音:“好本事,好算计,算准了我不会因此出手。不过也无妨,你可千万别再露面了,否则可不是次次都有这般好运。”
至于方才一剑,川秋雨丹田并未破碎,谢于城是当川秋雨身有软金藤甲之类的护身法宝,否则那一剑,他川秋雨再大的本事也是站不起来。谢于城二十年来,从未在算计上吃过亏,今日是头一遭。
川秋雨凑近沈寒烟耳旁,轻声道:“沈寒烟,你怎知晓是我?”
沈寒烟瞧见川秋雨无事,狡黠一笑:“我记得你身上的味道,认得你的眼神。”
“记得我身上的味道,认得我的眼神?”川秋雨闻言低头举起袖子轻轻闻了闻,他没能闻出什么来,遂诧异的瞧了沈寒烟一眼,小声道:“人不大,本事不小。”
川秋雨将手背在身后,浅声:“有东西给你。”
“什么?”
川秋雨摇手一变,取出了几串冰糖葫芦,递在沈寒烟的手里,笑道:“明日我去寻你。”
桃影奴身子一僵,打她瞧见冰糖葫芦时,心神不宁。
川秋雨离身去了,行至桃影奴身前时,不经意抬头瞧了一眼,却未敢对视,直施飞廉身法,去了。
他似破堤洪流,席卷她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