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的脸庞侧过,仔细地摸索了一番,摇头叹道:“江大哥,脸皮是平整的,没有任何伪装的痕迹。”
“”江御流两指托着下巴,思考一会后,斩钉截铁道:“能不能把整张脸皮从肌肉上取下来?”
“江大哥,咱们现在没有证据,这、这可是在亵渎死者。”黄折衣十分惊恐,“祖师爷定下来的规矩,除非有物证在手,否则不可随意毁掉死者容貌,不然死者便会无**回超生”
“我们给人办案,还要去考虑鬼的感受?简直荒唐!”江御流厉声喝道。
黄折衣抿了抿嘴,犹豫半晌后叹道:“我试试吧,可能会费点时间。”
说罢,从托盘中换了一把尖头小刀,刺入了尸首的下颌之中,小心翼翼地划开了皮肤。江御流立在一旁,静静等候。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黄折衣长舒一口气,将手中的剖刀放下,随后两只手轻轻放在了尸首的额头上,提起了皮肤缓缓揭下。江御流打来了一铜盆的清水,黄折衣将血肉模糊的脸皮泡入了水中,对他叹道:“江大哥,你真的有把握吗?”
“事到如今,还问这么多做什么。”江御流沉声说道,“你不相信我么?”
“我只是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黄折衣不敢直视江御流的眼神,别过了头去。
江御流奇道:“怎么了?不像你的风格,有话直说。”
“我很少会怕什么东西,但是这次总是没来由的心慌。”黄折衣轻声道,“您和皇帝去说一说,这案子你就别继续查下去了吧”
“没可能。”江御流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你别想那么多,交给我就行。”
黄折衣还想继续劝说,然而听了江御流这一席话,只得轻轻点了点头,闭上了嘴巴。江御流见他仍是不安,拍了拍他肩膀,岔开话题道:“老弟,等案子结了,你暂且先搬到我的云梦斋来吧,天天待在此处下榻,也不是个办法。”
黄折衣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但是旋即觉得十分奇怪,问道:“江大哥,你向来喜欢一个人的,怎么”
江御流沉默无言,想到了自己的半死之身,心道:“不知我还有多久的时间”
正当他出神之时,黄折衣面色突然一紧,摇了摇他胳膊,失声叫道:“江大哥,你看!”
江御流收回思绪,转头看向铜盆,顿时大吃一惊。
只见,盆里的清水“咕嘟咕嘟”地冒着剧烈的气泡,似乎快要沸腾起来。各种颜色、宛如毒汁一样的液体从气泡之间升腾而出、翻滚不绝。
江御流立即护着黄折衣后退一大步,警惕地盯着盆中的液体。
然而,只过了片刻功夫,盆中的水便恢复了平静。
尸体的面皮已被被清水浸泡干净,静静的漂浮在水面上,泛着灰扑扑、的令人不适的颜色。
黄折衣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将手慢慢伸入了盆中。只是轻轻揉搓了一下脸皮,她眉头立即锁起。
江御流急道:“怎么了?”
“真是太奇妙了”
黄折衣继续揉搓着尸体的脸皮,随后双手齐上,小心翼翼地将一层透明的东西从上面撕扯了下来。江御流凑上前去,只见此物漂浮在水面上却丝毫没有沾上水渍,晶莹通透,好似水晶一般光洁夺目,连月光甚至都能从中穿过。
“这难道就是”江御流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用来改变尸体容貌的面具么?”
“恐怕是的。”黄折衣用两根手指将其夹起,“但是与其说这是面具,不如说这的的确确是一张真正的脸。”
“此言怎讲?”
“我从没见过有这么完美的面具,为了剥下这张它,我们可是把尸体本身的脸皮都割下来了。”黄折衣颤声道,“这种程度的面具,据我所知没有人可以做得出来。看来你说的是对的,江大哥。这具尸体真的并不是卢向阳本人。只不过”
“只不过,我们现在并不知道真正的卢向阳在哪里。”江御流沉声说道。
“我始终觉得这个案子哪里透露着一股别扭的感觉,现在终于想清楚了。这个玩弄自己生死把戏的卢向阳,搅动了整座炎凰城,却始终隐藏在深深的水下,从未露出过一丝一毫的破绽和踪迹,直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这个案子背后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说着说着,他停下了话语,与黄折衣面面相觑,久久没有声响。
沉默了半晌后,江御流开口问道:“阿九的尸身在哪里?”
黄折衣的表情凝固了,随后轻声叹道:“在这儿。”
“带我去看看吧。”江御流的语气依旧一如往常,平静而冷淡,但是黄折衣知道,他与自己同样悲痛。
到了义庄深处,黄折衣从三人高的柜中拉出了一张棺材,掀开裹尸布。阿九的尸身静静地躺在里面,表情依旧安宁平缓,若不是脖间一道青紫色淤痕,全然看不出已经被害身死了。
“阿九跟了我这几年,一直很听话,虽然断案说不上有才能,身手也比不过”江御流轻轻抚摸着阿九的尸身,话说一半,却又咽回了肚内,“他是个好苗子,但是我却没能保护好他。”
“江大哥”黄折衣深感动容,拉住了他的袖子,“谁也不能料事如神,况且生死无常,您没有过错,也无需自责。”
“生死无常呵,的确如此。江某没能料事如神、保护部下的性命,如今自己也自身难保,阿黄这话可真是半点没错。”
江御流心中自嘲一番,随后从怀中取出了自己的牛皮本,轻轻塞入了黄折衣怀中。
“从现在起,我说的每个字,你都要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