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物件都是新的。棉被有一股捂味儿,显然是放在仓库内很久都没用过的,蚊帐上也是一尘不染”他在床边坐下,梳理起了思绪,“有人在卢公子死后彻底打扫过这里,虽然收敛死者物品是丧葬必要的环节,但是有必要做得这么过分么?除非”
江御流的眼神逐渐锐利了起来。
“除非,是为了掩盖曾经发生在这儿的事情。”
他转头看向了床边的书桌。
书桌上,一套黑檀木制成的笔架、一幅汉白玉的砚台有序的摆放,看上去都是十分名贵的珍品。
“狼毫混着兔毛,不是炎州本地的笔,多半是钟州地区特供上来的。砚台是汉白玉做的,只有岳州的工匠擅长此道。”
江御流坐到了桌后的椅子上,拿起了毛笔摸了摸笔头,随后放在了砚台上,视线瞟过桌角,发现桌子右手边放着一个玳瑁茶杯,顺手取来也检查了一番。
“是江州产的玳瑁”
江御流的眼神刹那间变得有些落寞,但是马上就恢复了过来,随后将杯子凑到了鼻前嗅了嗅。
“唔,这个气味这不是茶杯,看来卢向阳有酗酒的习惯。”
他放下了杯子,不经意间发现笔架下面的储物格内伸出了一只铜制的把手,于是随手取出,却是一方铜镜。
“奇怪,卢向阳一个大男人,怎会有这种小巧的手持镜子?”
江御流正自疑惑,然而却看到镜中反照出的自己的容颜——左眼之中竟然隐隐冒出一丝青蓝色的光芒,好似夏日林中的萤火虫。他大为好奇,将镜子凑近了一些。
但是,那青冷光炎闪烁了两下,随后又黯淡了下去,看不清楚了。
“”
江御流皱了皱眉,企图将注意力集中在破案上,暂时不愿去思考刚才的奇异经历。可是事与愿违,左眼再次袭来阵阵刺痛感,刚刚消失的黑色烟雾又一次浮现在江御流身前。
黑烟飘浮而上,在他眼前凝聚成一个漆黑的圆团,缓缓的浮到了桌旁的立柜边上。
“那里吗”
江御流跟随着左眼的提示,慢慢靠近立柜边。
随着他的靠近,立柜边上方悬停的黑色烟雾缓缓散开,沿着天花板上的缝隙钻入了二楼。
江御流走到立柜之后,发现柜脚之处隐藏着一根金色的棉质拉绳,伸手轻轻一带。只听得一阵“咔咔”声响,天花板上缓缓分开一张木板,斜斜落在了他脚边,原来是一张折叠梯子。
“唔”
江御流看着手中的拉绳,想起那道黑烟,心中禁不住开始怀疑起来。
“是错觉么?从刚才开始,它好像就一直在给我指路的样子。”
他拾起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左眼,发现那道冷光又开始闪烁起来,心中渐渐有了些推断:“不管如何,这异状帮我找到了线索,如今该继续利用它才是,等出了卢府,再做打算。”于是抛开杂念,踏上了通往楼阁的廊梯。
二楼,所有窗户上都拉上了帘布,也糊上了窗纸,其他布置同楼下相似,用度摆设也几乎一模一样。
但当江御流站走进在房屋中央后,感觉到有种说不出的别扭之感。他绕着墙壁四下转了一圈,一时也想不清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只看到那黑烟留下的线形痕迹,指向了书桌侧边的一排书架。
江御流走到书架旁边,看到上面满满当当的放着各种大部头书籍,甚至连缝隙之中都塞满了纸头,蹙起了眉头。
“看来卢公子平日是在这二楼写诗看书的等等,这本是?”
他察觉到,在那杂乱着塞满了各种书籍的缝隙当中,一本无名之书被那黑色烟雾紧紧地包裹着,吸引着他的注意。
小心翼翼地将其从书架内抽出,那封面之上《双生集》三个大字赫然出现。
江御流赶紧翻开书页,发现里面尽是手抄的蝇头小楷,字迹工整苍劲,显然颇有笔力。
看着眼前这本手抄的《双生集》,江御流感觉到与昨日卢鸿给他的那本印刷本有些不同。这么想着,就从怀中掏出了印刷本,放在桌上摊开,想与这本手抄本对比一下。
谁知一个不小心,书脊扫过桌面,将桌上放着的茶杯打翻在地。无奈他只得弯下腰去,捡起了茶杯。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脑内好似晴天炸起了一道霹雳,划破了混沌不清的思绪。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江御流将茶杯放到掉落之前的地方,随后翻开了两本诗集,缓缓点了点头。他长舒一口气,似乎已然成竹在胸,说道:“无论怎么打扫,有些痕迹还是处理不掉的。”
将两本双生集一卷,江御流没有再继续调查,转头便下了楼梯、大步走出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