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时节,卢府内交错植于庭院中的高大树木几乎已经落叶凋敝一空,干枯的枝条之间敞亮地露出清朗天空,几乎没有任何可供潜入者隐蔽身形的地方。
然而江御流并不依仗那些寻常手段藏匿,他跃上中庭树上其中一处较为低矮的枝丫,运气笼罩在自己身畔,便匿去了影踪。
在旁人眼里,他的身影就像被拉拢的帷幕遮盖一样,逐渐消失在空气中。
一队仆役家丁捧着各色匣子从中庭的杉树下经过,转过了一处拐角。这队人脚步齐整,落足声轻促有力,显然都是练家子,却无一人发现任何异样。
江御流撤了他屏在身旁的气场,闲适地跳下地,信步向通往后院的垂花门走去。
……
江御流进了卢府后院,按照枫萤萤的指引,一路向西北角的假山跃去。
卢府花园与他上次来时无异,只是多了一分格外的凄清冷寂。四面的抄手游廊一片诡异的死寂,冷得就像落入了数九寒冬的冰窟窿一般。
江御流隐在一片花丛后,注视着空荡荡的花间小径。
一种对危险的预感逐渐袭上了他的心头。
这不对。
——太冷清了。
就算是想要给独子一个盛大体面的葬仪,而将得力的人手调离了后院,放在前院中护卫灵堂……堂堂兵部尚书的宅邸,也绝对不会如此凄清。
深秋的风刮过树梢,发出了听起来有些喧嚣的唰唰声,来到回廊深处的江御流意识地停住了脚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这未免也太过顺利了。”
空无一人的走廊看上去是那么的清冷,仿佛在述说着府邸主人的悲伤。但恰恰是这股清冷之感,让江御流那多年断案经验练就的的直觉,或者说是一种本能察觉到一丝与异样。
一阵寒风拂过,将一片枯叶从枝丫上拽了来,朝着江御流的方向翩翩下坠。看着那片近身的枯叶,江御流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微微侧开了身子。
然而就在此时,那落叶竟在半空中毫无缘由的打了一个旋,随后便就这么整整齐齐地裂成了两半!
江御流心中一凛,立即往后退了一步。
但,还是晚了。
随着步伐飘荡而起的衣袖,在空气中无声地绽开了两道口子,江御流只觉胳膊上一阵火辣辣地痛感,仿佛一条看不见的长鞭狠狠地抽打下来,一缕鲜血从他手臂上迸发而出。
“啧!”
只见他小臂之上,两条极其细微的破口皮肉翻卷、惨不忍睹,鲜血从中不断横流而出,凝聚成颗颗血珠,挂在肌肤之上。
“咔嚓!”
随着一声细微的声响,清风携带着锋锐凌厉的寒气,再度袭来。
江御流顿时汗毛炸立,身体立马反曲而下,使出了一记铁板桥来闪躲那不可名状的攻击。然而他额头之前的一缕头发依旧无声而断,零零散落在地。
“有埋伏!”
江御流挺身而起,将身子压低,敏锐的目光凌厉扫向攻击落去的方向,搜寻袭击了自己的暗器。
然而,他预想中的落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快速查看了一下身边的廊柱和地面,没发现任何钉住的暗青子。
“难道不是飞镖之类的东西?”他沉下了视线,有些疑惑。
突然,眼角余光之处,一抹红色吸引了他的注意。
就在那距离江御流约莫四尺之外处,一颗好似红豆大小的血滴正浮在空中,摇摇欲坠。透过血色的光华,那个不可名状攻击的本体隐约可见。
“原来是这样。”
江御流小心翼翼地抬起了手,用两根手指凌空捻住了面前的“那抹”东西,轻轻挑了一下。只见寒光一闪,一道比头发还要细的钢丝散发着白森森的寒光,紧绷在江御流身前。
“麻烦了。”江御流咬住下唇,轻轻放开了锐利的铁线,发现只不过是接触了一下,指肚上便已被切开了两道浅浅伤痕。
“咔嚓!”
熟悉的声音再次出现。
伴随着声响,走廊内所有的柱子在一瞬间都开始转动了起来,发出了好似纺车旋转一样的“哗啦啦”声音。柱子与柱子之间,那连接着的细小钢丝像松散的棉线一样弹起,组成了两张锋利的死亡之网。
瞬间,江御流明白了这钢线是怎么伤人的了。
“不妙!”
哗哗哗——
数十根钢线机关瞬息之间都被开启,空中顿时闪烁着密集的刺眼的白光,将廊柱下的地板撕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