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知道。现在我们没有线索,可以暂时不去推断这个人的动因。”
江御流摇了摇头,接着道:“不过,我们至少可以看出这个冒牌的孙捕头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如果按照现在的情况推断,我猜这个冒牌的孙捕头,是在某个时间点取代了真正的孙捕头,潜入衙门卧底。之后他故意用断指引洗衣房婆婆报案,将捕快们名正言顺的调遣过来。随后把他们骗入早已布置好的浴场,使用极乐牌的蒸汽将他们残忍地杀害”
“可是为什么呢?”阿九说罢,又陷入了思考之中,低声自言自语道,“想杀人的话哪里都可以,他们为什么会选在这洗澡堂?”
江御流伸出了两根指头,掰下了其中一根。
“我来回答你的疑问吧!其一,澡堂内本就水汽弥漫,可以完美掩藏蒸发极乐牌的陷阱。这假冒孙捕头故意派了大批无辜的捕快进去送死,自演了一出故弄玄虚的悬案。至于这样大费周章的真正目的——”
他缓缓掰下了第二根手指,说道:“这就是其二,他恐怕是为了制造噱头为了制造能够将炎凰卫引出来的噱头。”
江御流说完,指了指阿九腰带上别着的文书:“衙门的支援申请,是这个假冒的孙捕头亲自给你送来的吧?”
阿九慢慢长大了嘴巴,脸上表情也随之凝固了。
“引出炎凰卫难道他们是想对付的人,是您吗?!”
“多半如此。我本来没想到这一节的,但是那假冒孙捕头能够骗过这些和真正孙捕头朝夕相处的同僚们,证明他有相当程度的易容技术,这些尸体丢掉的脸皮佐证了我的推断。”
江御流指了指尸体血肉模糊的脸,接着说道:“他的真实目的,是为了不动声色地接近炎凰卫,或者说接近我。因为他知道,炎凰卫身为皇城禁军,若非衙门解决不了的大案件,是决计不会出面的。而皇宫内戒备森严,他根本混不进来,只能想方设法让我们自动接近他,这样他才有出手取代我的机会。”
“只要他带着您单独进到浴室里,就可以悄无声息地利用极乐牌的陷阱除掉您,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易容成您的样子,打入炎凰卫内部!”
阿九恍然大悟,浑身打一个激灵。
“还好您看穿了歹人的意图,不然”
“这计划虽然目的险恶,然而手法却糙得紧。他太自信能利用蒸汽干掉我了,而且易容也满身都是破绽。”
江御流说罢,拍了拍阿九的肩膀,径自走出了锅炉房。
阿九连忙跟在他身后,笑道:“那是,早晚有一天咱们定能破了极乐牌这案子,把七星教击破的。毕竟有您这铁面仙在”
江御流听到铁面仙三字,立即转身看着阿九的脸,好像一副吃了腐烂食物的表情。
阿九立即举起双手辩解道:“可是这是百姓们给您起的名儿,也是一番好意,您没必要这么排斥的。”
说话间,两人走出了兰薰浴场,日头偏西,已过了午时。
江御流在门口站定,无奈地摇了摇头,埋怨道:“哎最近连什么我会鬼神之术、会审阴司之类的鬼话都满街坊传了,吹得太过分也让我很困扰啊!”
“还不是因为您整日板着个脸”阿七低声吐槽道。
“嗯?”
尽管阿九压低了声音,江御流还是听到了,再次回过头看着他。
阿九立即指着他的脸说道:“就是这样!您真该找面镜子自己瞅瞅,鬼都能被您吓个半死。”
“既然是鬼,那就已经死过一次了,不会再死第二次。而且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鬼。你这话不严谨。”
江御流的回答毫无幽默感,但某种程度上又十分具有幽默感。
“嘶”
阿九冷得摩挲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赶忙岔开了话头。
“我说,您没事的时候就不会笑一笑嘛?”
江御流脸上浮现出了落寞的神情,轻轻摇了摇头,抬头看向了头顶的炎凰山。山顶上的洁白流云随风涌动,将阳光从云缝中射向大地。
“二十年了。”江御流的语气分外萧索,仿佛是在荒漠中奔跑了许久、未曾停歇过的旅者,“这世间,又哪有那么多值得发笑的事情。”
“老大?”阿九见了老大的神情,不敢再油嘴滑舌,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后背,“您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旧事而已。”
江御流将目光收回,敲了敲阿九的胸膛,吩咐道:“今日是新科状元的皇宫殿宴,我本来要在宫中作陪,若是再耽搁下去皇帝估计又要对付我了,这里就暂时交给你处理,能行么?”
“放心吧,老大。”
阿九忙不迭答应,帮江御流披上了白斗篷和范阳毡,又牵来了自己的马匹交给了他。
江御流接过缰绳跨上马背,嘱咐道:“今晚若是来得及,我自会再来跟你们一起收尸,但是若是赶不及,你们就把这些尸体收敛了,先送到”
“送到黄仵作的义庄去,卑职理会得。”阿九笑道,“您就放心地去赴您的宴吧,我怎么着也跟着您干了三年副手了,这些小事还让您吩咐,也太不成体统。”
江御流轻叹一声,说道:“辛苦你了,阿九。”
“这是卑职分内之事。”
阿九不再调笑,抱拳正色道:“卑职愿为大统领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江御流无言动容,点了点头,随后调转马头慢慢离去。
阿九站在午后的阳光中,目送他的身影逐渐隐没在街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