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斤,这就已经去了三分之一了。
林放打定主意就送这一回,剩下的再也不送了!
自酿酒还没开始动手,虎骨新酒也没开始泡。
拢共就那么点存货。
要是都给送出去,那可不成。
他自己一口都还没喝过呢!
也怪小寡妇不争气,林放还没喝酒呢,她就已经不成样子,
要是喝点虎骨酒,怕是真要闹出人命来。
林放这次上门,待遇不同以往,廖立民老早就在家属院大门外迎着。
门房见了,都睁大了眼睛,重新估量起了林放的身份。
两人一边往院里走,林放一边开玩笑道:“立民哥,你这也太隆重了!
下次我再来找你,恐怕就不是我给门房递烟,他要改成给我递烟了!”
“得了吧,你想啥好事儿呢?”
廖立民白了林放一眼,道:“孙师傅抠着呢,我连他的烟屁股都捡不着,
给你递烟?等下辈子吧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林放心头一动,问道:“立民哥,孙师傅什么来头,敢在您这院里横?”
“上过战场,立过功的。”
廖立民解释道:“孙师傅也不是真抠门,他省下来的钱,全都拿去帮战友家属去了。
他左肩受过伤,现在都还有弹片留在里面。一到刮风下雨就难受的不行……
要不是因为这个,以他的年纪,早就升上去了,真不用退下来!”
林放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道:“那也用不着退下来当个门房吧?”
廖立民点头道:“本来回来是要军转干的,他把名额让给一个战友了。
这不,自己就只能在我们家属院里干个门房,媳妇都娶不上!”
林放听出廖立民这话里多少带着点情绪,有在为孙师傅不值,也有点恨铁不成钢。
哪怕孙师傅再怎么想帮助战友,他在干部的岗位上,肯定比他当个门房能做的多的多。
不经他人苦,何必劝人善。
林放不知缘由,也就没有轻易评价。
两人聊着聊着进了家门,林放才把两瓶捆在一起的虎骨酒放下,廖立民就老实不客气的给拿走藏了起来。
厨房里的王慧兰听到动静,探头出来正想骂人,一看林放也在,瞬间变出一副笑脸。
“林放来了呀?这老廖,也不提前说一声!”
王慧兰擦着手出来,赶紧帮林放泡茶:“放子,我可得说你两句!
你要是再不登门,我在这个家,都要待不下去了!
你立民哥,简直恨不得要休了我!”
“那我可得说我哥几句!”
林放接过茶杯,果断站在王慧兰这边:“能娶到嫂子这么秀外慧中,勤俭持家,
漂亮大方的好媳妇儿,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要我说,哥,你这事儿做的真是不对!”
哪怕长得再好看的女人,一天听人说八百遍她有多好看,还是愿意听。
只要能跟漂亮这个词沾边,甭管谁夸,她都受用。
区别不过是愿不愿意表现出来。
“还是放子会说话!”
王慧兰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她道:“哪怕长得磕碜点,就冲你这张嘴,
你也能讨一房漂亮媳妇儿!我那个傻妹子,简直是鬼迷心窍!”
廖立民藏好虎骨酒,不动声色的坐下,心中疯狂冷笑。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且容着王慧兰再嚣张片刻。
等再晚一点,灯一熄灭……
王慧兰应该会重新思考,她到底该是个什么家庭地位!
“好了,你们先说会儿话。”
王慧兰瞥了廖立民一眼,没等到他的好话,脸色一淡,道:“我去厨房做饭。
放子晚上留下,陪我喝上两杯。”
要搁往日,王慧兰会说“陪你哥多喝两杯”,今天可倒好,直接就成了“陪我喝两杯”。
林放忍不住望向廖立民,小声问道:“哥,要不……我先走?”
“用不着!”
廖立民淡淡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她就闹闹脾气,过了今晚就好了。”
林放秒懂。
虎骨酒在手,廖立民确实有这个底气。
毕竟,“我有一个朋友”,他腰子不太好。
“放子,不说她了!”
廖立民望向林放:“说说牦牛,到底怎么回事!”
林放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把各种关节和盘托出。
他道:“是这么回事:我们厂副厂长刘峰请他战友吃饭,拉着我凑个人头。
没想到,他们喝多了,把牦牛的事情说了出来。
我在旁边想当做没听到也不行,就应承了两头……”
“好小子!”
廖立民笑骂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那你还说给罐头厂、供销社送去?”
“也不是不行。”
林放摊手到:“可他们不要钱,只要粮食、要东西。
罐头厂、供销社那边,不是不答应吗?”
“30头,这可不是个小数字……”
“28头。立民哥,我那2头,你可不能给我刮走!”
“你小子!”
廖立民摇头失笑:“行,你那两头我不管。
不过你可得注意,这牛肉可不能出现在市面上!
或者……我先给你留点时间?”
“用不着!”
林放得了牦牛是留着下崽用的,又不拿出去卖。
他道:“立民哥,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不用管我这边!”
“得嘞!”
廖立民点头道:“这次我欠你的人情可欠大了!
足足28头牛,还不是黄牛,而是牦牛,全都可以拿去杀掉!
除去供应市场一部分,领导们,也总算能吃顿好的补补身子!”
林放一听这话,顿时肃然起敬。
就凭这觉悟,廖立民以后前途无量。
他就没想到这么多。
想想,当初杨厂长问他是要去小车班还是大车班,他选大车果然是对的!
林放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有余力的情况下,再做点于国于民有益的事情。
王慧兰做家务还是很麻利的。
不多会儿,就整治出了四菜一汤端上饭桌。
一盘蒜苔炒腊肉,一盘油炸小杂鱼,一盘清炒土豆丝,一盘油淋小青菜。
最后是一大碗紫菜鸡蛋汤。
王慧兰从屋里提了两瓶白酒出来,往桌上一顿,也不去管廖立民,
直接拿了两个三两杯,分别给自己和林放倒满酒。
这酒杯看起来只比茶杯小那么一点,王慧兰提起杯子就要干掉。
林放赶紧拦住道:“嫂子,不急,不急,咱们慢慢喝!”
另一边,林放拼命给廖立民使眼色。
王慧兰明显情绪不对,不把她给哄好了,晚上她能让廖立民睡床底下。
还想着靠虎骨酒把人睡服,那才真是想多了!
廖立民这会儿理智重回高地,自然没有不识抬举的拱火。
他道:“慧兰,过几天单位要进来一批牛肉。
我寻思着,这牛骨头熬汤听说很补。
你说,要不要给小叔家送上一些?
我可是听说小叔最近熬的厉害,身子骨都瘦了!”
“给他们家送什么送!要送你送!”
王慧兰嘴上说的厉害,语气却软化了不少:“他不是挺得意他那个学生的吗?
当初也是他让我给亚茹另找的,现在反悔了,支持他们两个在一起。
反倒是成了我的不是!我就多余搞这么一出!”
“嗐!都是一家人,何必分那么清楚?”
廖立民劝道:“那到时候你在家自己吃,我过几天给送过去,可能要吃了饭回来。”
“爱回不回!”
王慧兰白了廖立民一眼,跟林放碰杯道:“放子,嫂子敬你一杯!
慢慢喝,别急,随意就好!”
“得嘞,我听嫂子的!”
杯子倒的满满的,林放一口喝了能有半两,就着菜压了压。
王慧兰的厨艺还算不错的,家常菜也能料理的有模有样。
可那得看跟谁比。
半下午的,吃了顿谭氏官府菜,虽说只有三道菜,最出彩的还是那道清汤燕窝。
可就这么一道,已经印在了林放的心坎上。
晚上这顿饭,林放吃的难免有点没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