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厅堂中,气氛犹如死一般的压抑。
看着那个正端坐在太师椅上、不疾不徐喝着茶的英挺身影,吴同知和高知府相视一眼,都是能看到彼此眼中的那种惊悚。
这小李三儿,忒的狠,根本就不讲武德啊!
谁曾想,兜了这么大个圈子,他们非但没把李春来搞趴下,反倒是把自己给绕进来……
饶是此时高知府和吴同知也并不知道下面的一些详细,但身为这个局面的区域掌舵者,有些东西,他们又岂能没有耳闻?
这个道理其实并不复杂。
毕竟,登州就这么巴掌大的地方,任你怼着登州这几十万老百姓死命撸,又能撸到多少羊毛呢?
收益肯定是有一个框架的!
可!
最近这一两年,特别是这大半年间,这个收益率,俨然已经突破了这个大框架!
而且还突破的很多!
这一来,很多东西,还需要说的太明白吗?
依照李春来此时的影响力,莫说手中极大可能已经掌握到一部分证据了,便是没有证据,搞死他们这几个先锋棋子,也跟逗弄儿子一般,根本就不用费什么力气的!
“李帅,此事,此事其中可能有些误会……您也知道,登州的位置摆在这里,若,若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渗透进来,下官等,一时也不敢打包票啊……”
没僵持半晌,高知府率先低头了,额头上冷汗密布,对李春来的态度相当恭谨。
“这……”
旁边,吴同知登时便有些傻眼了,一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什么玩意儿?
李春来这边刀还没出鞘呢,你怎个就投降了?
臣等正欲死战,陛下为何先降?
但是高知府究竟是一把手,他现在已经把这个调子定下来,他吴同知还能怎么办呢?
倒不是说不能反抗,但明面上已经这般,他难道还能公然反驳高知府,再硬抗李春来吗?
或许在大庭广众的朝堂之上,这能为他挣下不少威名,奈何,此时是登州,天高皇帝远啊!
这……
李春来此时也有些止不住的惊诧,眼睛微微用力的眯起来。
这高知府,可以的啊!
911出身的吗?
自己这边的屠刀刚刚还没举起来呢,这厮已经先趴下认怂了?
但李春来心中很快也有了利弊的取舍。
现在这般状态,把敌人一气干到死固然很爽,但对整个大局而言,俨然并非是什么向好的风向。
说白了,人的确要有锋芒,但更多的却是要审时度势!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若是你身边,有个有本事,但是却极端又偏执的同僚,不触犯他的利益,看似倒没事,可,一触犯了他,动辄就要跟你一绝生死,鱼死网破的,便是跟他没有冲突,你能安心吗?
登莱现在便是个‘风口’,别看天高皇帝远的,可,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这里呢!
一旦哪个环节出现了偏差,已经不是一个人、一个群体的问题了,是这个塘子里的鱼,全都要被拿出来,放在火上烤!
“呵呵。”
片晌,李春来忽然一笑:“听说,高知府是开封府新郑人?这么算起来,可是高肃卿、高阁老的同乡了?”
高知府何等精明?
又岂能不明白李春来的言下深意?
忙是恭敬拱手道:“不瞒李帅,中玄先生正是先祖……”
“哦?”
李春来忙故作肃然起敬,“竟是如此,倒是李某孟浪了啊。先前李某在山中苦读之时,高阁老一直是吾辈楷模啊。”
高知府这时也缓过来一些,忙赔笑道:“李帅高义啊,可惜下官与先祖相比,着实不及九牛一毛……”李春来哈哈大笑:“高知府何须妄自菲薄?便是圣人,都有走眼的时候,更何况我等凡夫俗子呢?但是眼下之事,直关我大明江山社稷,不得有丝毫马虎啊!”
高知府忙恭敬拱手道:“李帅所言极是!此事,还请李帅也迅速介入进来,务必要将这些害群之马,连根拔起,了绝后患!”
吴同知吴凤来这时也有些明白过来,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恍如说天书般的李春来两人。
李春来却摇头笑了笑:“高知府此言差矣!此事,究竟是登莱本土事务,我李某人,虽未长岛督司,但想来高知府也听说过,陛下允我在辽海新开一所,李某也着实压力重重啊。此时长岛事务,已然让李某心力憔悴,又怎有余力,再介入这等要务?李某此次过来,并无他意,只是将此事,先告知知府大人您!毕竟,我登莱已经一体,若是真因此出了什么变故,大家丢官弃职之下,耽误了朝廷要务,辜负了陛下圣恩,那便是大事了啊!”
“……”
高知府面上忙陪着笑恭敬称是,心中却是止不住的‘he~~tui!’
这小李三儿,不愧是读书人出身啊,简直比猴儿还精!
这他娘的,好处一捞,转身便走,可,却是把这个烂摊子,直接丢给了他们……
更让高知府无奈的是,种种原因使然,他就算想发怒,却是都没有因由的……
因为他们屁股底下,是真的有点不干净……
……
李春来并未在知府衙门停留太久,很快便是离去。
厅堂内,吴凤来止不住看向高知府道:“求之兄,你,你到底怎想的?怎,怎能答应那小李三儿如此无礼的要求?这,这是他要把咱们整个登州,都放在火上烤啊!”
“不答应你能怎的?”
高知府登时冷冷的看向了吴凤来,没有一丝人类的感情。
原本。
他还以为,吴凤来是有真本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