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1日,凌晨4点,姬建军家,笼罩在黑色的幕布里。
卧室里静悄悄,漆黑一片,有人依然在熟睡,做着美丽的梦。
小院和厨房里白炽灯泡点着,泛黄的亮光异常耀眼。跟小村乌漆嘛黑相比较,就是灯火通明。
三大娘神情复杂,她轻手轻脚地忙活着,来来回回到处寻摸,可始终空手而归,她再也找不到能干的活计。
“哎!”悄悄的叹口气,在安宁的夜里很突兀。她走回灶台边,左右巡视扫了一眼,坐下。
凌晨在九月里竟是冷一点,玻璃窗上挂着一层薄薄地蒸气。灶台离着灯光远了些,没有照亮。用烧火棍轻巧捅了下,火光猛然亮起,锅底里棉柴火条条星星地发着爆炸。
锅底门没有塞满,半开着。通红的火光照在黝黑的脸庞和眼中,泛出两点腥红,她感到意外寒冷和烦躁。
她低垂的黑眸里藏着不住地柔光,不再结实的双臂紧紧抱着。看火烧着,实在烦乱。她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想想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没有带上。
止不住的乱想,她嘀咕着:奔波千里啊,可不能丢三落四,多带些总是没错。此次儿子去首都上大学,她算是完成了最大心愿,也对得起他去世的爸爸啦。
猛然一惊,三大娘轻轻给自己一个嘴巴,暗恨可别耽误了时候再误了儿子的大事。她连忙起身,迈步小跑着,腾腾腾地回堂屋。
从亮到黑,很不适应,三大娘什么也看不到,到处是黑漆漆的。她稳住心神,凭着感觉摸墙壁,熟练找到绳子,赶紧拉了下,啪!白炽灯亮了,很刺眼。马上抬头望了眼正枪上挂着的旧式摇摆座钟,嗯?咋时间是白天八点呢?
她赶忙转身,抬脚走出房门,仰起头望了望天,到处是黑黑的。她想着,愤愤嘀咕道:“哎,这破钟,咋又坏了?俺半个月不看一次,看了的时候就掉链子!哼!早晚砸了烧锅……”
她先马上赶回屋,四处扫着房间,找不到能看时间的东西。想着是不是别再扣扣索索的,买个电子挂钟?可一想到以后儿子女儿都不在家,她一个人就凑合着过吧,可不能瞎花钱,得攒钱给儿子娶媳妇呢。
嗯,家里的17寸黑白电视上到是可以看时间。三大娘赶过去,用手要按开关,她突然停住了,生怕闹儿子睡觉。她往里屋悄悄地探着头,昏黄灯光下,就见儿子还在睡觉呢。借着微光,看着建军又廋了,眼窝深陷、颧骨高凸消瘦的样子,她心里反酸心疼的难受。
三大娘转念一想:哎,不过这些都是值得的。
本来她想听二哥(姬洪军二伯)跟亲戚们的话,最好选择老师和农业方面的专业。听说好就业,又是铁饭碗的,毕业后,他们好帮忙找工作。
只是洪军提议学计算机,就是电脑。反正她也搞不清楚,看着书上的照片比电视高级多了,就是高科技。听说儿子学的更厉害,是什么计算机软件,她反正看不见摸不着的。
三大娘找就看出来了,建军心里非常也想报考的。以前他怕家里负担重、开销大,一直没敢提出来。哎,假如不是洪军,还有儿子拜把子兄弟地关系。
她想着儿子肯定又被家里的穷困给耽误啦。因为三年前,建军本想着报考中专,他想找找工作挣钱养家的。可是,在报考的时候,听说一个县、一个镇只有不到20人的名额。
亏得建军初中班主任有经验,人家老师劝告:没有关系,即使建军成绩再好、排名全县前十,他考上也上不了,还被耽误一年。
加上爱春帮着劝解,建军没有读中专。种种原因下,儿子才上的高中,如今能考上名牌大学,算是自家因祸得福吧。
现在好啦,洪军网城都开上了。大学毕业不愁没工作,儿子都提前开始学习啦,更别说学了一个月。据建军给她解释,他比人家学的一年的都好呢。加上,没上大学一个月都能挣一千块大钱,这可比一般的老师挣钱都多啊。儿子毕业后肯定能更好,以后,儿子说他自己花销自个解决呢。
转头,三大娘心思又胡乱飘散,想想儿子坐办公室,其实也累!费脑子,更累啊,劳心劳力的!想想,可别累坏建军喽!她也没有办法帮忙,谁让自己没有本事帮着他轻松一点呢。还是在家里种地干脆,即使发不了财,可儿子没有那么大压力啊……
看着建军熟睡的样子,三大娘没有着急叫醒。她转身再检查下行李,两床新的厚厚的新棉花被子:背面都是上好的材料,是他二大娘、四婶子还有奶奶跟俺四个人一起帮着亲手缝制的,上面还套上他四婶子建议说的城里新时兴的被套。脏了,直接拆开,洗洗就行。
还有他们三个路上吃的,煮的开水鸡蛋,他舅舅送的桃。
三大娘数着,全是不值钱的东西,哎,还是家里穷啊,没有好东西能给儿子带上的。本来,她想着准备一胶丝袋子(100/斤,化肥袋子包装)大蒜。只是听爱军说城里人嫌弃,说吃了口稳重,他不让带。
就这样吧,实在缺少东西,就拿钱买吧。算上亲戚们凑给的“路费”,家里再给2000块钱,拢共得有6000块呢。三大娘没有留下一分,全部给建军带上,只要不给他拖后腿就好。
4:35,三大娘摇晃着儿子肩膀,一边轻声叫道:“建军,建军。醒醒,该起床啦,赶紧地。水饺我下好啦,待会恁叔跟爱军就来了。别叫人家等的着急,让人说闲话。”
此时,姬建军还迷迷糊糊的,昨天晚上玩的太晚,都是些初中同学好心给庆祝送行,又不能寒了大家的心,多喝了些酒,道:“哦,好,马上起。”
姬建军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