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刘贵厚着脸皮,被老爷子当着其他人的面说道此事,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不敢拂了面子,手上仍旧不紧不慢。
“昨日,刘府进了个小贼,听刘阿斗说是个不一般的小孩,不过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何况,也没丢什么大不了的东西,此事就算了吧,说出去,刘府脸上也无光。”
刘贵说得头头是道。
刘奕承斜了刘阿斗一眼,有些玩味的问道,“是吗?”
刘贵见刘奕辰一双老眼如鹰般犀利,又瞅见刘贵使劲在使眼色,木讷的点点头。
“嗯,那就好,就怕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刘阿斗听完刘奕辰的话,转过身,背后已经湿了一片。
这就是上位者的威势吗?好可怖。
“哦?”刘奕辰看见桌上的茶壶,耸了耸鼻子,“特供的铁头陀,你小子倒是会享受,每年就产那么些除了给宫里的那些贵人外,也就各州的王爷有了,可是若是我还没老糊涂的话,这幽州的不是以唐家的那劳什子的唐王为首吗?”
“狗屁的唐王,幽州不还是您老人家说了算,这唐王也是个有心思的人,特意啊命人将今年所有的量都送来了,就为孝敬您。”
刘贵这话可谓是大逆不道的很,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又是不必要的麻烦,可刘奕辰却受用的紧,但还是故意一皱眉头。
刘阿斗的手一直在抖,刘贵见了示意他下去,他如释重负,一溜烟跑没了影。
“妈了个巴子的三品宗师,这般胆小。”
刘贵看着没影的某人又骂了几句。
“说话就说话,手上别停。”
刘奕辰喝着茶,“怎么没有糕点?”
“老爷子,我马上让后头去做您最爱吃的桃酥。”
刘贵说道。
“不用了。”刘奕辰放下茶盏,“我且问你,觉着朱廷若此人心性如何?”
刘贵自然知晓老爷子的意思,侃侃而谈,“二皇子朱廷若,若按着排行算,太子死了,他又是嫡子,应该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可是此人体弱多病,而且有一只眼睛还是加之南雁王朱啼势力颇大,当朝首辅曹旭对他也是赞不绝口,他的人脉也不是一个不受待见的闲散王爷可比的,虽然这几月赐他做了大统领的位置,但没有一定的本事,怕是小命都保不住,到了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管他是不是王爷,是不是残废。”
“宫里那位已经掐着日子过了,我们刘家是时候该站队了,这个时候站错了,可就是万丈深渊,朱廷若此人不错,我觉着可以赌一把。”
刘奕辰说道。
刘贵走到前头,忽然跪下,拱手道,“老爷子,虽然您孙子一直不敢违抗您,但今日便是大逆不道也得说了,这朱廷若就算在又本事,可皇权之争,到头来比的不还是谁的拳头大吗?有何况这些年对于朱啼的宠爱都是有目共睹的,不说别的,但就水殿龙舟一事,也可以瞧见他的态度了。”
刘奕辰摇摇头,“你还是缺了些东西,但也怪不得你,早些年间是我被权势懵逼了双眼,以为将你们都安排进去,刘家也算举住轻重了,到头来,还不是得看别人的眼色行事,夹着尾巴讨生活,凉州那位老祖应该是最聪明的了。”
刘贵似懂非懂。
“把那些在外头做官的刘家子弟都召回来吧。”
刘奕辰平淡的说道。
“什么?!”刘贵听得一清二楚,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爷子,虽然我们刘家算不得权势滔天,但也是如日中天,就这样,实在是”
刘贵的心里确实不甘心,如今六部的尚书有两个是李家子弟,其余四部的二把手,三把手也是刘家把控着,在加上军中的一些吃香的位置更是数不胜数。
刘奕辰的语气重了几分,“你照着做就行了。”
“可是”刘贵仍不死心。
“你知道我这个人,几十年了从不喜欢说废话,更不喜欢重复。”刘奕辰的脸已经阴下来了,上位者的气势一下漫延开来,压得刘贵有些喘不过气。
“好,好。”
“行了,再好的茶,喝多了,也容易胀得慌,老头子得去散散步,消消食。”
刘奕辰伸了伸懒腰。
“晚辈送送您。”
刘奕辰摆摆手。
刘贵见他走出大门,唤来刘阿斗,神色凝重,二人低语了一会儿,刘阿斗脚尖一点跃上房梁,不知所踪。
后记:
南山草屋,泉水叮咚,二人弈。
一黑衣人执白子,轻轻落下,但明显心不在焉,“老爷子,您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安插下的势力,这又是何苦,您这是自毁长城啊。”
我这些年当官,服侍了三代君王,别的本事没学到,就学了一些经验,还有察言观色的本领,你以为我当真是要让那些人回来吗?”刘奕辰看着错杂的棋局,缓缓落下一枚黑子,看似无气,实则多了一气。“人啊,走上高处不难,难得是从高处走下,人们都说高处不胜寒,可是还是又有多少人走下来了,他们依旧待在高处。”
“学生愚笨,望老师指教。”
“我只不过想看看他有没有那个胆量从高处走下来。”
黑衣人一刹那的愣神,只听刘奕辰说道,“你输了,去给劳资买桃酥去,记住,要城西巷子那家,三分糖。”
“诺。”
刘奕承用手扶着脚腕才堪堪起身,细听都仿佛能听见骨头间摩擦的声音,他拍了拍腿,扭了扭腰,“这西山日暮,我还真瞧瞧,谁甘心做笼中雀,谁又是那云中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