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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老大实在是太厉害了!
米瞎子拎着他的瞎杖,精神十足的出了门。
金毛找地方补觉,李桑柔去香水街洗了个澡,出来去了同福邸店,缩在最里面的空铺上,一直睡到午后。
一觉醒来,李桑柔出来,舀了碗水,用手指沾着水擦擦眼角嘴角,算是洗了脸,倒了水,蹲着发了一会儿呆,放下碗出了门。
已经死了的赵明财赵掌柜的家,和同福邸店隔了一条街,李桑柔走到赵掌柜家后角门,瞄着四下无人,用细铁钎子捅开锁,闪身进门。
和她上次过来相比,这会儿的后园很是衰败。
眼看就是十一月了,是该衰败了。
李桑柔在心里郑重的分辩了一句,沿着墙根往正院过去。
走没多远,前面一棵树叶落尽的老石榴树下,赵掌柜的大儿子,十六岁的赵大郎背靠着树干,垂着头,整个人团成一团,像块石头般蹲在树下。
李桑柔站住,凝神听了一会儿四周的动静,放重脚步,往前走了两步。
赵大郎抬起头,怔怔忡忡的看着李桑柔。
李桑柔再往前几步,蹲到赵大郎面前,冲他笑了笑,“我姓李,他们都称我桑姐。”
赵大郎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你……”
李桑柔竖指唇上,“是我,你阿爹和你说过什么没有?”
“没有,阿娘也不知道。”
赵大郎眼泪涌了出来,声音哽咽。
“舅舅说阿爹是北齐的暗谍。那天,官兵从店里出来,就去了夜香行,说你也是暗谍,你知道我阿爹是怎么死的?我阿爹真是暗谍?”
“真聪明。”
李桑柔一颗心松驰下来,露出笑容。
有这份聪明,以后是能撑起赵家的。
“你阿爹原来是北齐人,因为你阿娘,才到了这江都城,这你知道吧?”
“知道,阿爹之前是北齐文家家生子儿。”赵大郎连连点头。
“你阿爹死那天,睿亲王世子被人暗算,逃进了同福邸店,你阿爹救了他,又托我将他送到建乐城。
你阿爹不是北齐的暗谍,他只是不忍心看着旧主死在自己面前,出手救了他。
你舅舅又告你不孝了?你阿娘呢?怎么不管管你舅舅?”
“阿娘管不了舅舅,阿娘最疼舅舅,听到阿爹的死信儿,阿娘就病倒了。”
赵大郎泪水横流。
“舅舅不让请大夫,说阿爹是通敌,他死了,阿娘应该高兴,不该病。
阿爹还没落葬,舅舅就告我不孝,说阿娘的病,都是跟我气的,还说我要成心气死阿娘,让官府判我绞立决。
我没敢跟阿娘说。阿爹以前常说:阿娘性子娇,不要什么事都跟阿娘说。跟阿娘说了,也没用。
这回舅舅又告我,我还没敢告诉阿娘。”
赵大郎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我会杀了杨贤。往后,你不要再哭,要站直站稳,把赵家撑起来。”
李桑柔柔声道。
赵大郎瞪着李桑柔,由呆滞而惊喜。
“有两句话,你要记好:”
李桑柔郑重道:
“第一,虽然经历过这样的事,你还是要和从前一样善良。
束发为人,第一件事,就是要善良。
只是,善良也要善良的有刺,你阿爹做得很好,你阿娘只有善良却没有刺,这不好。
第二,城南三清观边上住着的那个米瞎子,算命算得好,特别是你这命,以后有什么难事,就去找米瞎子,让他给你卜上一卦。
记下了?”
“记下了,为人要善良。有事去找城南三清观边上的米瞎子。我知道他,他没有眼仁。”
“你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都多大了?”
“大妹妹十二,小妹妹七岁,弟弟只有两岁。”
“嗯,照顾好妹妹弟弟,也要教导好她们,你是兄,也是父。
往后,你妹妹出嫁,你和你弟弟成亲的时候,记得跟米瞎子说一声,请他给你卜个吉日。”
李桑柔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
“你见过我这事儿,藏在心里。”
“好,桑……姑姑,你真能杀了舅……杨贤?”赵大郎跟着站起来。
“嗯。明天一早,你就去请个大夫。还有,不该说的,先不要告诉你阿娘,让她清清静静养好了病,再告诉她。
我走了。”
李桑柔笑着,冲赵大郎挥了挥手,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