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晦,跟前一封一样,也是阻止皇帝出行的。
看完杜如晦的奏折后,再看看后续的几封奏折,李承乾顿时苦笑。这个时候他在想不明白老房在盘算什么,就是傻子了。
一连几封奏折,都是朝中重臣的。弹劾阻止皇帝的奏折,按理说用不着送到东宫来,那么它们出现在东宫案头的原因就只有一个—房玄龄希望太子也跟着他们一起劝阻皇帝。
“张赟,去叫孔老先生过来。”
抓紧时间把寥寥几封商业奏折处理完毕以后,李承乾就等着孔颖达过来。
左春坊就在东宫正对面,所以孔颖达没多久就进了东宫。
“殿下,您急召微臣过来,可有要事?”
“孔先生做,你先看看这些奏折。”
孔颖达找了个椅子坐下,拿起奏折看了起来,没一会儿就眉头紧缩。
“房玄龄这是要让殿下也上奏啊,这老混蛋,真是越来越胆小了。”
李承乾苦笑道:“他这是准备让东宫挑起大头啊,毫无疑问,孤作为太子弹劾父皇,首先就是不孝,父皇暴怒的话,首先要收拾的就是孤,之后才是他们。再说,孤的奏折跟他们的奏折一起出现,父皇肯定会以为串联这些大臣上奏的,就是孤。”
孔颖达笑着捋捋胡须说:“看样子殿下也看透这些计谋了,这很好啊,不过您既然看明白了,为何还要叫微臣过来?”
李承乾还是苦笑:“这不是拿不定主意嘛,您说说,这个黑锅又大又黑,背上就是不孝,不背就是不忠不义,不管怎么选择都是不对。”
这就是这件事上最难的一点了,上奏,就是子言父过,是不孝,视而不见,就是不关心国家社稷,是不忠不义。两头都堵的路,怎么走?
令李承乾意外的是,孔颖达大笑了起来。
“殿下,您的聪明才智去哪儿了?这道难题,看似只有两个选择,您就不能想出第三个来?”
“第三个?”
看孔颖达肯定,李承乾立刻苦思起来。
想了一会儿,一道灵光就出现在脑海。抬头看到孔颖达探究的神色,李承乾毫不犹豫的拿起房玄龄的奏折,在上面盖上了太子的玺印。
看到太子这个动作,孔颖达点点头,起身就走。
这就是第三个选择,说到底就是第一个选择的变化版。上奏是一定要上奏的,但是,也要给皇帝说明自己的苦衷。按理说,这些奏折不在东宫的职权范围内,是应该送回中书省,由中书省直接交到皇帝手里的。但是,如果是东宫送上去,再出现太子阻止皇帝的奏折,那就是无可奈何才上奏的了。
皇帝就算恼火,也不会把火气撒在东宫头上。毕竟,东宫是被胁迫着上奏的,罪魁祸首还是朝臣们。
不过三言两语的点拨而已,就直接知晓了答案,在孔颖达看来,太子的智慧虽然还在“人”的范畴内,但是依旧令人叹为观止。
这边,李承乾才让张赟把奏折送去皇宫,回来的时候,就带来了皇帝的召见。
很多时候,甘露殿外值守宦官的脸色,就能表明皇帝的心情。要是这个宦官一脸的恐惧,就说明皇帝在暴怒,要是一脸的开心,就说明皇帝的心情极其不错。如常的话,那就啥事儿都没有。
再三确定李涧的脸色很平常后,李承乾才在李涧疑惑的注视下走进了甘露殿。
皇帝独自一人住在甘露殿的时候很少,可以说是很稀奇。
见太子进来了,李世民就放下手头的笔,说:“难得啊,你竟然能看透房玄龄的想法,还找到了破局的方法。”
“其实是孔庶子的点拨,要不然儿臣现在还在为难呢。”
见皇帝老爹果然没有生气,李承乾才松了一口气,坐到了桌子的对面。
现在皇帝处理政务已经不用案子了,而是书桌。不过作为皇帝,自然什么都要用最好的。东宫书房的书桌也不过两米长,一米宽,而甘露殿里的这一个,足足六七米米长,还集成了书桌、柜子、书架。用的料子,也是檀木,满是各种飞龙的浮雕,怎么看怎么像后世霸道总裁的桌子。
这样的桌子是不可能抬进来的,只能是工匠带着材料进甘露殿,现场制作的。
“既然你是被房玄龄他们催着上奏的,朕也就不生气,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真正的看法,你觉得朕去洛阳,是好是坏?”
得,到底还是逃不过这一关。
想了一会儿以后,李承乾才说:“儿臣还是觉得您不应该出行洛阳。”
听到这句话,李世民的脸色顿时有点不善:“说说理由,为什么不能?莫非是你觉得监国太累?”
那是自然啊!能不累吗?
虽然这么想,李承乾还是站起身拱手说:“儿臣不愿意隐瞒您,虽说监国很累,但是您能借着这个机会散散心,儿臣认为这是孝道,用自己的辛苦换取父亲的散心,还是值得的。但是,这一次不一样,您想要出行去洛阳,这是大大的不妥。
首先就是关于帝王德行的问题,虽说您之前出行渭水、岐州,都是内务府出资,不占国库一点钱粮。可是,在群臣的眼中,皇帝不在京都统筹天下大局,就是一种不务正业。魏征当初就跟儿臣说过,您出行习惯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第三第四次。如今您临幸岐州刚满一年,就又想出行,岂不是正中了魏征的猜测?
再说,自周平王从镐京迁都洛邑,北魏孝文帝迁都洛阳、隋炀帝从大兴迁都洛阳以来,洛阳就一直是一个微妙的地方。长安的百姓官员商人等,其实都很抗拒迁都的行为。虽说您没有迁都洛阳的想法,但是这次突如其来的巡视,势必会导致一些迁都的言论出现,弄得民心慌慌。
所以,不管是从这两点哪一点来看,儿臣都不建议父皇出行洛阳。”
说完,李承乾拱手弯腰,等着皇帝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