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隆”慰礼城,王宫正殿,愈加清晰的河流奔腾声传来,伴随的还有隐隐约约的惊呼。略一辨认,那声音当是来自城外,来自城南方向,而那个方向,恰是百济人为鲜卑骑兵安排的营盘所在。这一刻,慕容廆终于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安。
“啪!”就在此时,像被轰隆声吓得,更像是嫌弃酒樽不上档次,正中高坐的比流王,突然手一抖,将他的酒樽摔到了地上。清脆的声响,颇似暮鼓晨钟,穿过殿内殿外的嘈杂,击中了每个人的心坎。
“比流王,这是怎么回事?”慕容廆已然一跃而起,手搭剑柄,惊声叫道。即便此时,他也不敢置信,比流王会给他安排一场鸿门宴。毕竟,双方共有着血旗军作为大敌,他慕容廆理当是百济的救命稻草,百济人这就反目,太不科学了。
回答慕容廆的,是厅中十八剑姬再次挥起的宝剑,但这一次,她们的剑却不再赏心悦目,而是惊心动魄。她们娇叱出声,如同一只只豹子,挺剑直扑厅中左席上的那些鲜卑军将。更有不少混于侍者中的杀手,从盘下衣下抽出利刃,骤然刺向他们方才还笑脸奉迎的鲜卑贵客。
“嗖嗖嗖”与此同时,大殿四周那群原本的乐师,纷纷丢下手中的各式乐器,由案下掏出一把把早已上弦的弩机,从四面八方的不同角度,射向措手不及的鲜卑贵客们。
“噗!噗!噗”入肉声伴着惨叫声中,已然拔出宝剑的慕容廆,刚刚撩斩了扑向他的一名剑姬,正要迎击另一剑姬,陡然身形一顿,一支弩钉已然射穿了他的身体,从后背方向透入肩胛。这时他才霍然意识到,因为殿内的燥热,他与他的麾下们,不知何时已经悉数除去了沉重的护甲。
“嗯!”勉力避开了那名剑姬的当胸一刺,又顺手磕飞了数支弩钉,慕容廆被伤口牵动,忍不住痛哼一声。但随即,他的痛哼声便被更大的喊杀声和弓弩声所掩没,这股声音,却是来自正殿之外,来自五百随行亲兵的露天宴席。
“噗!”慕容廆心中一颤,一个分神,紧接着,第二支弩钉又已射入了他的右腿,令他只得不甘的歪倒在地。忍住左臂的剧痛,他顺手掀起面前的席案,挡在了自己身上。跟着就是嘟嘟嘟的一阵响声,无数的弩钉插进木板,而一把利剑也卡在案几之上,雪亮的剑尖,距离他的额头仅有两寸。
“保护单于!”这时,慕容廆的亲卫长大叫一声,抄起案几挥舞起来,接连砸翻身畔的两名侍者杀手,并格挡掉数支弩钉,然后一路冲撞,飞奔向慕容廆。
可刚冲三步,这位亲卫长却已被一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剑姬在背上劈中一剑,随即撞到了一条席案,倒在地上。他却浑然不顾,顺手抓起手边的一把钢刀,凌空投掷出去,透胸刺穿了再度刺向慕容廆的那名剑姬。然后,他的身上便多了几根弩钉,更有一截滴血的剑尖,从其前胸冒出。
靠着亲卫长拼死相护,慕容廆暂躲一劫,可左右四顾,他却绝望的发现,他的麾下军将们同样没料到这场突变,转眼便已倒下半数,余下的十几人则又惊又怒的拼命抵抗,或奔往殿外招兵,或冲往他慕容廆护卫,或红着颜杀往对面右席那些多也茫然懵懂的百济大臣,却在剑姬、乐师与侍者杀手们的联手攻击中,一时脱身不得,甚至显得左支右绌。
透过敞开的殿门,慕容廆也看到了前院的场景。已有不下两千的百济宫卫军从各处冒出,以弓弩为前导,蜂拥着杀往五百鲜卑亲兵。而他那些精锐的鲜卑勇士,尽管立即抓起随身刀剑聚集抵抗,更还试图冲往殿门,可非但缺了最擅长的战马,更因高度酒水亦或酒菜有异,看来明显的腿软脚软。
反观对面席间的百济文武,大多虽也显得茫然无措,但在依风术等几名知情重臣的呵斥下,已然纷纷撤往大殿一角,由其间的武将们持刀垒案加以自保。倒是百济的那位比流王,始终正殿高坐,在数名贴身侍从的拱卫中,冷眼旁观这场杀戮,甚至,那厮还不忘重新整了个酒樽,淡然自斟自饮。
“哒哒哒”这时,不出意料的,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百济宫卫张弓提刀、挺枪持盾,从大殿的前门、后门与侧门纷纷涌入,小部维护比流王与百济重臣,大部则加入对鲜卑军将们的围剿。纵然跟随慕容廆进殿的都是一等一的鲜卑猛将,怎奈这里的境况远非战场上的驰骋厮杀,好虎更是架不住群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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