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伽耶西门,血旗军四百敢死之士兔起鹘落,但他们不似配合夺城,更似突击检查,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直令内外城头的夷兵内应们个个面面相觑。更有看出门道的夷兵直接吵吵开了:“看,使劲看,到底有没有埋伏,有没有火油礌石?再看,小心一个个看成了鸡眼!”
事实证明,纪某人此番又一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纯属多此一举。两处城头的内应夷兵们虽然惊愕乃至不爽,但在金旺等一干内应军将的约束下,并未与血旗敢死之士发生冲突,自然,更无阴谋埋伏被抓个现行,一切都和谐得不能再和谐。
待得外城墙头的血旗敢死队在第一时间发来无有诡计的火把信号,纪某人这才收起疑心,扯开因兴奋而变声的破锣嗓子,跳脚狂吼道:“还磨叽什么,快吹冲锋号!”
“弟兄们,杀啊!”几乎与嘟嘟嘟的冲锋号同步,人马皆甲的刘灵狂喝一声,率领麾下骑军狂冲而去。与之相呼应的是,在伽耶的另外三门,同样有着军号声与喊杀声响起,那是三路真实的攻城大军,既可在西门顺利时牵制守军,又可在西门有诈时乘虚而破,没法,纪某人仗的就是一个兵多将广欺负人!
有着内应们真心的开城配合,伽耶城的失守再无悬念。仗着城墙庇助,民壮为主的弁韩守卒们还能与血旗军对战一二,可平地面对横冲直撞的血旗骑军,再有抵抗决心的他们,都只能如同土鸡瓦狗,更何况,他们的抵抗决心已然随着城门一同告破。
“跪地免死!跪地免死”韩语的劝降声适时响起,彻底瓦解了寻常守卒们的最后一份斗志,一再被弁韩王告知破城就是屠城的他们,哭了,笑了,悔了,也怒了,为了得生喜极而泣,为此前的拼死守城而悔,更是愤怒弁韩王之前的欺瞒,这也正是弱小民族该有的心态。
随着金戈铁马与喝喊劝降的双重攻势,血旗军高歌猛进,其余三门跟着陆续告破。弁韩王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终选择了学习倭国女王,在王宫大殿自焚。只是,不知他真心没想死,还是点火动作太慢,愣被及时杀入王宫的血旗军兵给活着俘虏了
月去日升,干戈止歇,已被血旗亲卫里里外外清理过三遍的弁韩王宫,迎来了它的新主人。伴着赳赳将官的簇拥,迈入金碧辉煌的大殿,坐上肃穆威仪的王座,纪某人满心舒爽,这是他继倭国、狼牙修国之后,征服的第三个拥有王国名义的外夷势力,可为啥依旧是如此的乐此不疲呢?
“带伽耶前国主金寿昌!”殿外一声唱名,一个鬓白憔悴的中年男子,也即弁韩王金寿昌,五花大绑着被亲卫推搡着进入大殿。纵然沦为阶下囚,他依旧腰板笔挺,一脸桀骜,与纪泽怒目相对。
俄而,金寿昌蓦地瞥见了殿中侧席陪坐的金旺,顿时暴怒出声,叽里呱啦就是一通韩语怒斥,那气势,好似他依旧是这里的主人。而那金旺初始还低声争辩几句,随后索性闭嘴,看其脸色,倒是不乏羞惭。
“破国之主,见到我家府主,安敢咆哮大堂,还不跪下!”小看片刻听不懂的争吵,殿中的血旗军将们不耐烦了,刘灵开声怒斥道。押解军卒也出手推按,踢膝猛压,但这个金寿昌倒也硬气,兀自挣扎不跪。
“罢了,毕竟曾是一国之主,留些体面吧。”纪泽淡淡挥手,止住亲卫,继而看向金寿昌,嘴巴动了两动,忽觉索然,毕竟欺负弱者似乎也没啥值得卖弄,原本打了腹稿的一通义正词严也愣是没好出口,遂道,“某且问你,鲜卑人入境一事,你等是何时有的勾连?”
目光一闪,金寿昌像是想到了可笑之事,突然放声笑道:“勾连?哈哈,某哪里知道鲜卑人谁是谁,一切种种,皆是那位邢晨带来的消息罢了。嘿嘿,攻打我弁韩的是汉人,一心相助我弁韩抵抗的还是汉人,有趣,哈哈,真是有趣!”
纪泽哑然,心知这厮此刻情绪不稳,自也不愿掉价在此逼问,想知道什么交给监察厅去做便是,遂摆手道:“也罢,某在瀛东给你留了一处田庄,你便带着家人前去安生过活吧。相信用不了多久,你那几个猫在西伽城的儿子也会去陪你的。”
以优待之名,圈养被俘元首,是一种有益于兼并的姿态,也是一种虚伪的惯例,纪泽自不在乎那点人力物力的开销,弁韩王同样没有为此感激。不过,他倒没再与纪泽针锋相对,也没回敬什么狠话,只淡淡问道:“你意欲如何安置我伽耶城军民?”
并未动怒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