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的大部队密密麻麻地分布到了东南西北的每一个角落。只第一次发起进攻的兵力,就包括了数以百计的舟船木筏,每一艘舟船木筏上,都装满了杀气腾腾的曹军将士。
曹军一个个挥舞枪戈,耀武扬威,又隔着舟船,前呼后叫,吆喝不绝。有些人待舟筏靠拢到水浅,便不耐烦随木筏前行,直接跃入水中跋涉,带起许多泥水,迸溅的到处都是。也有经验丰富的老卒坐在木筏上,拔出刀剑,慢慢地擦拭。
“他们是要先攻北面的小寨。”王佐道:“甲字第六曲和甲字第七曲的半数将士,尚在那里。将军,要让他们撤回来吗?或者加派一部,充实北面小寨?”
十几名军校随在贺松的左右。
所有人都知道此系生死存亡之际,所有人都神情严肃,站得笔直,目光集中在贺松的脸上,等他下令。
贺松按着腰刀的手用了用力,再慢慢松开。
“敌众我寡,支援有什么用?让他们死守!”
还有半句话,贺松没有说。
有一名与黄小石交好的曲长嗫嚅嘴唇,壮起胆子,出列说道:“将军!北面小寨只有四百人,他们能打退曹军的进攻么?”
贺松睨视这曲长,沉默不语。
过了会儿,王佐勉强道:“他们来不及撤走,这也没有办法。”
所有人悚然心惊,都知道贺松决意要靠北面小寨消磨时间,哪怕一点点时间也好。
当即简坡高处旗语传讯,要求黄小石率部坚守,敢退者斩。
鹿门山以北,地势越来越平缓,越来越低。简坡说是个坡地,其实地势不高,北面小寨的位置更低。曹军的舟船直接就能逼到营寨的寨墙。
曹军大约出动了两千人,分成两路。一路主攻,一千余人,直接分散围拢小寨四面。另一路数百人猥集一处,意欲等待守军动摇以后跟进突入营地。
随着他们的逼近,小寨内外,箭矢飞舞如雨。
箭矢之雨落过,血雨继之而起。
在小寨的四周,成百上千的士卒奋力厮杀。他们的刀剑枪矛所到之处,泼洒起漫天的鲜血。鲜血飞到高处再落下,下方的人群有的倒下了,有的在继续前进,有人畏惧退缩,有人咆哮喊杀。
在水畔的泥泞湿地上,血雨泼洒,将地面染成红色。后继的将士们则狂乱地踏步,继续厮杀,将血迹踏进泥泞的深处。
被困在小寨中的曲长黄小石,乃是得到过雷远亲口夸赞的青年军官。他从庐江跟随淮南豪右联盟撤离,后来从军,曾在汉昌城西打过硬仗。
他在军校中学习时,郭竟曾说:黄小石虽然才具寻常,却很顽强耐战,竭力执行军令,不打折扣。
此时黄小石站在小寨内的一个木台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指挥作战。
有时候箭矢飕飕地从他身边划过,而下方不断有各方的军报传来:“曹军一部三百人,已经登岸,猛攻寨北。虽因地面湿滑,他们动辄摔倒,仰攻不易,但我们在北面只有五十人,应付得很吃力!”
“南面有曹军一部乘舟绕行,遭到简坡方向贺将军调集的弓箭手射击,死了一批!”
“西面曹军数量很多,来得极猛,他们用一艘木筏撞上了小寨的围栏,围栏已经垮了!老甘死了,我军顶不住了!”
黄小石骂了一句。
边上的罗阿惮宁没有听清楚,问道:“什么?”
“我说,狗日的来得够猛!”黄小石恶狠狠地道:“罗阿惮宁!”
“在!”
“带上你的部下,去西面支援!曹军若攻上来,我砍你的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