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虽在水面之上,却几乎与水面持平。抬头可见蓝天白云,这是人人知道却从未见过的景象,让楚骁仰着头怔在那里。
“根据我的感应,这个空间并不大,时间流速也很慢,怕是和界空舟里的‘时空囊’差不多,还远远无法自成一域,类似于一种传承空间。据我观察,没有幻阵或迷阵,也没有机关,所有的能量都集中在湖的范围内,我们过去看看吧。”霖洛在楚骁心里道。后者依言,向那清澈的湖水走去。
楚骁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清澈的水,纯净得几乎看不到它的存在,只能看到湖底满布的五颜六色鹅卵石,在水光之下仿佛隐隐晃动。楚骁犹豫了一下,他甚至有些舍不得弄脏这清澈的湖水,不自觉的脱下衣服,赤着身体走下这齐腰深的水中。湖水冷冽却不刺骨,有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
“这难道是‘元灵液’?”霖洛震惊的声音在楚骁脑海中响起。“不,这不是纯粹的‘元灵液’更像是经过了稀释。”
“‘元灵液’是什么东西?”楚骁诧异的问。
“是元灵之气的液化形态,这么跟你说吧,这东西灵性极强,虽然这里是经过稀释的,可也是非常难得。将你的‘寒影’刀泡进去,用灵魂之力全力催动,能够迅速提高它的灵性,用不了多久就能产生器灵了。还有,你我也尽量吸收一些,对你的提高和我的恢复都是大有裨益的。”
听到霖洛的话,楚骁心中一喜,他的“寒影”是祖传宝刀,连他都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虽然能够感到此刀充满灵性,不过既然没有器灵,自然还没有达到仙器的水平,更不用说是神器了。于是楚骁盘膝坐在水中,刚好能够没顶。他将“寒影”抽出,灵魂之力全力催动,璀璨刀芒在水中熠熠生辉,能够感到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向其汇聚而来,顺着刀芒钻入刀身。见到这种情形,楚骁也知道霖洛所言不虚,随即闭目凝神,全身脉门打开,开始疯狂的吸收湖水中的元灵之气。而楚骁胸口“魂玉”所在的位置也仿佛产生了一个巨大的元灵之气旋涡一般,湖水在这三股强大吸力的鲸吞之下开始荡起层层涟漪,继而以巨石阵为圆心旋转起来。就这样整整持续了五个时辰,湖水才慢慢恢复平静,而此刻的湖水中“元灵液”的成分已经非常稀薄,和普通的水差不了多少了。
楚骁站起身拂去脸上水渍深吸了一口气,他感应到霖洛的气息已经比之前强大了太多,几乎可以和地境八阶媲美了。可见这元灵之气对她的益处要比自己大得多。而“寒影”虽然感觉灵气凝练强大了很多,但是仍然没见到有器灵的出现。至于自己,体内的能量已经开始有逸散的迹象,到了随时可以晋阶的程度。
“你打算先晋阶还是先接受考验呢?”霖洛身着白色纱裙的倩影出现在楚骁的身边,看上去她现在的身体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除非是天境强者,谁也看不出她的身体完全是由能量凝聚而出,而并非是血肉构成的。
“我在想,超级门派选择弟子,并未听说规定候选人的实力水平,也就是说,地境七阶的可以参加考验,地境一阶的同样可以。因此,考验侧重的必然是潜力而非实力,也就是说,不同实力的候选人,考验的难度应该也是不同的。那么,我现在地境七阶巅峰的状态必然比初入地境八阶更占优势。”楚骁微笑着,脸上闪过一丝狡黠。
“也好,看样子那接受考验的地方应该是中间的那块石台,你上去吧,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会第一时间把你弄下石台的。”
楚骁点点头,身形一动,向巨石阵中间石台掠去。站上石台的一刹那,一股强大的重力骤然袭来,瞬间便将楚骁压得单膝跪地。
“怎么了?”霖洛焦急问道,双掌光芒涌动,随时准备出手。
“没事,这里重力估计达到了二十倍左右,我还撑得住。”楚骁使尽全力方才重新站了起来,只是浑身骨骼都在发出“咔咔”的轻响。
此刻,一道虚幻的光影出现在楚骁的面前,那是一张模糊的人脸,甚至无法分辨性别和年纪,这人脸徐徐开口,轻声道:“候选者,欢迎你参加这里的考验,在你通过考验之前,我无法告诉你太多信息,不过如果你通过了考验,将会得到一个加入恒界大陆最伟大超级门派的机会。当然,如果你无法通过考验,也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了。考验的内容非常简单,就是在这石台之上静坐三日。如果坚持不住,出声喊停即可,切勿逞强丢掉性命,切记,切记。”话音一落,那模糊人脸与虚幻光影便同时消散而去。
楚骁与霖洛对视一眼,示意她不用担心,然后小心而又艰难的坐了下去。在这种重力之下,任何一个平常的动作都要格外留意,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骨折。盘膝坐好,楚骁长出一口气,仅仅是坐下便已经让他满头大汗了。他缓缓闭上双眼,收敛心神,将丹田内的脉气星云全力运转起来,做好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一切。
陡然间,刚刚静谧下来的湖水荡起了圈圈涟漪,一道道或刺耳、或沉闷、或急促、或慵懒的音波自四周的巨石上传出,朝着巨石阵中心石台上的楚骁汇聚而来。一阵烦闷的感觉让他想吐,脑袋昏沉沉的就像喝醉了一般,连身体都似乎像虚脱了似的有种软绵绵的感觉,要不是因为这巨大的重力存在,恐怕楚骁已经躺倒在地了。他极力的忍着,而那音波则像没完没了一般,几个时辰过去了,不但不见减弱,还不断的加强起来。楚骁有种想要大声叫喊的冲动,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疯了,无以复加的烦躁转化成了滔天杀意,让其双眼都变得赤红起来,仿佛一头随时都可能暴起伤人的凶兽一般。就在楚骁打算从石台上站起来的时候,体内的《炎冥图》缓缓旋转起来,水系天地之灵的波动与那音波的频率接驳了起来,并且产生了共振。烦闷的感觉和滔天的杀意顿时一扫而空,楚骁这才意识到,考验的目的并不是看他能不能抵抗这种音波的攻击,而是要看他有没有本事因势利导,将这种攻击消弭于无形。两天过去了,音波仍在继续加强,甚至空气的剧烈震动都肉眼可见。而楚骁却是浑然不觉的盘膝而坐,冷汗不停的自他身上流下,浑身肌肉紧绷,血管暴起,因为重力现在已经加重到将近三十倍了,不过他依旧忍了下来,毛孔中开始渗出血珠,混合着汗水让楚骁显得全身发红。
突然,音波戛然而止,如此突然是很缺德的,亏得楚骁体内的天地之灵非等闲之物,饶是如此也让他胸口如遭重击,喉咙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楚骁心里一通咒骂,他清楚三天时间未到,考验还会继续,刚想收拾心神,他那已达到天境的灵魂,便感应到一丝诡异的波动突然侵入了自己的脑海。随即脑中斗转星移,一切意识都模糊了起来。眼前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一道修长的倩影手持软剑被数十人围攻,虽遍体鳞伤仍力战不休。鲜血染红地面,场面惨烈得让人心寒。这是楚骁内心最深的伤疤,而此刻这伤疤重新崩裂开来,杀意和愤怒自其心中腾起,然后不断燃烧、蔓延。当倩影被人乱刃斩杀的时候,愤怒和杀意终于爆发了,似乎有一种东西想要从楚骁体内脱离而出,但却又被什么极力拉扯着无法成功。
眼前场景变幻,翁子期出现在了楚骁的面前,他躲藏在一座小城之中,竟然还娶妻生子过得其乐融融。楚骁拔出了“寒影”刀,瞬间刀芒如漫天雪花将对方卷住,让其无法脱身,这便是《撼天诀》第四式“无明雪”。紧跟着一道寒光划过天际,寒芒残影久久不散,如同将天空劈开一般,斩在翁子期的身上,瞬间将其一刀两断,这是第五式“一线天”。随后便是第六式“逍遥风”,彷如无数刀芒组成的暴风自翁子期的两段残躯上吹掠而过,使其瞬间化为一团血雾碎肉。随后他面对的是翁子期妻子那充满畏惧、绝望和怨毒的眼睛,以及他们的孩子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稚气双瞳,俨然如同多年前的自己。楚骁听过“斩草除根”,也听过“冤冤相报何时了”。可真轮到自己去抉择的时候,方才知道这两句话的沉重。他握着“寒影”的手在颤抖,望着那个孩子,他仿佛是在看着自己。终于,楚骁将刀插回了刀鞘。
霎时间楚骁脑海一片轰鸣,意识清明之时又听到了那模糊人脸的声音:“三天时间已过,恭喜你通过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