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矛盾的,一方面他希望鬼幽夜达成所愿,却对她即将开展的行动忧心忡忡,毕竟个中细节他全然不知,会有几分胜算冒多大风险无法估量;但同时,他又告诉自己何必多想,既然对方将他排除在计划以外,那么自己就依她所愿配合演出罢了。因为,说到底终归是一方王权之争,并不是大道又何必较真?过了今夜回归正轨,勿要再旁生枝节。
此时,迎面来了一队侍卫,从装扮和手中的礼杖可以看出是今晚大典的卫队。化羽的眼神匆匆扫过那队人,刹那间隐约觉得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心头一惊,下意识觉得自己一准看走了眼。可是,凡事都怕一个万一。想到这里,化羽掉头冲那队侍卫追去。
化羽将那队人拦下,逐一看过每一张脸,有夜王宫里的旧面孔,也有几个生脸,却无一是他方才看到的那个。
“你们中可有人刚才离队?”他质问道。
领头的队长赶忙回话:“爵爷,小的们全在这里,无人掉队。”
化羽又朝队伍看了看,人数成双,队列整齐,确实不像少过人。或许,真的是自己一时眼花,可是,都过了这么久,自己怎么还会看到那个人的影像?
化羽一时有些心烦意乱,于是挥手让那队人离去,自己依然不放心又四下走了走,并未发现可疑的人。定是自己心绪不宁才会看错吧。
化羽一抬眼,不知不觉竟然回到鬼幽夜的寝殿附近。想起方才心里还难掩的担忧,化羽轻步溜到窗前。她在,还有九善微微。化羽不是刻意想要偷听,但里面却传来了自己的名字。
“苍奈已经出宫了吗?”
“方才已经和随侍去往偏门了,想来这会儿已经到宫门附近了。”九善微微说着竟不自禁地叹了口气。
“怎么?是不放心还是舍不得?”
“王上,没有蛊虫的钳制,他还会听从安排吗?他不会趁机逃走吧?”
“所谓蛊惑只是一时之力,岂能指望长久?当初说三年也不过是想稳住他,让他在不知不觉间把对蛊虫的忌惮变成习惯。可是,要让一个人真心实意并且长长久久地为你做事,就要收服他的心。蛊惑人心容易,收服人心难。不过,苍奈的心我已经拿下了,如今他是心甘情愿为我做事。”
“王上收服人心的本领无人能及,微微佩服。可是——”
“可是什么?”
九善微微顿了一下,才接道:“可是,毕竟相处了这些时日,总归有了感情。”
“所以,你是舍不得?”
“微微不敢!”
鬼幽夜轻缓的笑声和鼻息化羽听得真切,她对九善微微言道:“人非草木,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我们当初找他不就为的今日?不是他也会是别人,结果都一样。再说,结果也许没你想的那么糟呢?”
“可是,云拓那边?他如果知道了——”
“他不会知道的!”
这时,化羽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他转头看去,方才伺候自己的小丫头站在他身后,也不出声,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化羽心领神会,心里话连个小丫头都这么机灵,于是也不动声色转身随她回去。一路上,化羽的心里翻江倒海。
原来,自己不仅是一枚棋,还是一枚早就预设的棋子。鬼幽夜说打从一开始,那是什么时候?难道是从破庙里第一次见面开始她就打上了自己的主意?从她和九善的对话至少说明,今晚她要自己做的怕不只是当个傀儡人形这么简单。自己这枚棋,她这下棋人究竟准备怎么放?
还有云拓,原以为他是鬼幽夜的心腹,乃至是她的心上人,可听九善那话的意思他好像也是这棋盘中的一子。到底是什么让九善担心他会知道,鬼幽夜却强势地说他绝不会知道?想到这里,化羽的思维突然闪到自己曾经问过鬼幽夜的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