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当众给廉颇做出的评价,虽然不算很直接,也没有特别苛责否定之语,但是字里行间处处都透露出一种不满和失望的情绪,跟廉颇关系较好的大臣们看在眼里,不禁在心中暗叹,也替老将军捏了一把汗。
只听赵王继续道:“缪卿,近来在邯郸城里有一些很不寻常的街巷传闻,你给大家说说。”
宦者令缪成闻言连忙拱手道:“遵命。想必诸位大人多少也有些风闻了吧,据民间传言,秦军主将王龁近来对部下夸了海口,说已经掌握了丹水防线的弱点,有把握在三个月内彻底击败廉颇,尽夺我大赵长城以西的全部领土。”
司马赵伦不屑道:“秦国人就爱胡吹牛皮!王龁这话无非是给秦军打气而已,不值一哂!”
另一位赵国将军景阔也点头道:“是啊,秦军倾巢而来,对我丹水营寨久攻不下,若是真的摸到了什么破阵的门径,何须要苦等三个月那么久,还不早就打过来了?”
缪成摇着头笑了笑,道:“传闻的关键并不在于王龁是否真能攻破丹水,而是在于他后面讲的话。”
“后面的话?”杜卓颇感好奇:“后面还有什么话?”
缪成介绍道:“王龁说真的也好,吹牛皮也罢,当时便有部下请教他,如何能够打下丹水、占领长平。各位猜猜王龁怎么说?”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稍等了一会儿才继续讲道:“王龁神秘兮兮的告诉部下,破阵的具体方案不能轻易透露,不过此计曾得到了武安君的指点,所以成功的可能性极高。”
一听缪成提到白起的大名,在场众人不由得全都警觉起来,纷纷交头接耳,猜测秦军到底谋划了一个什么计策。
赵琦秀眉微蹙,沉声道:“街头巷尾的无端传闻,要么是本国好事之徒穿凿附会,要么是秦国派来的奸细散播谣言,有什么好紧张的?”
缪成见她表示不屑,连忙解释道:“公主有所不知,下官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并没有打算认真理会。可没想到的是,咱们安插在咸阳和秦军大营的探子分别送回消息,立刻令这些街巷传闻有了不同寻常的意义。”
赵琦和大臣们都知道,缪成担任宦者令的职位,属于赵王的亲信近臣,除了日常管理王廷事务之外,同时还肩负着为赵王探听情报的重要使命。
所以,他说有探子管道收集秦军消息,绝对不是乱讲。
杜卓好奇的问道:“缪大人,你听到什么军情了?可否跟我们详细讲一讲?”
缪成点点头,应道:“探子送回来两个重要的消息。首先一个,是近些日子,病居咸阳的武安君白起,连续三次被秦王召入宫中密谈,即便遇到身体欠佳的时候,也还是由亲兵用竹椅抬着前往。而且每次会面完毕,过不了多久便有信马飞骑前往长平,给那里的秦军送去信函。”
“嘶,这么说,白起真的是在给前线的王龁出主意?”赵伦沉吟道:“这远隔千山万水的,战场形势又瞬息万变,白起就算再厉害,也根本不可能及时应对啊。”
陈缭冷哼一声:“赵大人,你说远隔千山万水不假,可是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可就未必了。廉颇眼下带着几十万大军困坐愁城,死守不出,什么动作也不肯做,只是干等着人家秦军来攻,白起当然能躺在咸阳出谋划策啦。”
陈缭的话虽然说得不中听,但毕竟事实如此,“保廉派”的大臣也都觉得无法反驳,只好一个个面沉似水、默不吭声。
缪成接着说道:“假如白起的确在给王龁支招儿的话,那么邯郸的传闻也就相对可信很多了。另外一个情报,则是关于秦军的动向。长平前线那边,秦国的各路人马最近都在加紧准备,显然是要有新的大动作。”
杜卓急道:“此事通知廉颇了吗?”
缪成微微颔首:“杜老放心,这么重要的消息,下官当然不敢耽搁,立刻就派人去知会了廉老将军。不过,廉老将军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估计是已经习惯了吧。”
听他出言挖苦自己的好友,杜卓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没再言语什么。
缪成笑笑,又说道:“不过,还有个情况,下官却没敢告诉廉老将军。”
平原君此时奇道:“什么?!缪大人,军情大事,怎么能有丝毫遗漏?究竟是什么情况,你不敢对廉颇明说?”
缪成不慌不忙的回答:“眼下秦军的营中和邯郸城里,都有种说法,因为我也不能确定是真是假,所以不敢对廉老将军妄言,以免扰乱军心。”
听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