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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初春烟雨雾重重

    雷霆一场,终归平静。

    瑞王回西塞驻守疆域防线,整理镇疆大军;公冶子解除了建畿营督军一职,连带掌廷尉一职也被革除,转任御史台任御史大夫监察朝臣与政事。晁晏卸任中书监执令,改由沐方朔接掌,这中书监此后不再是横空设置的职位,而是独立出来作为政要机构,增添了沐方朔回京招贤选出的三名贤才作为中书大夫,一同处理朝堂政务,权掌招揽天下贤士的考核。

    晁晏,转任司徒掌管教众地化民生刑律;而殷池风,则直接连升两级直接任镇军参军,处理军中事务。护卫帝王的建章军卫尉与御前侍卫一职,竟然是由原本建章军下一名不见经传的校尉郁久怀胜任。

    荣亲王也捡了个官,掌管京司与禁庭司刑狱和修订律令的掌廷尉一职,让他任了去。而最让桓王心心念念的建畿营督军,最后竟然让祉禄给得了去。

    桓王又如何能甘心,他急忙谏言:“父皇,六弟虽说能勇猛挫杀两头猛虎,但是毕竟从未涉足朝堂,对军中事务也从不熟悉,将护卫禁庭的建畿营交给六弟,儿臣认为有所不妥。况且如今建畿营换人掌制,正是需要整顿编制,而六弟有伤在身,确实不妥,这督军一职还是交给一位对军务熟悉的朝臣为好!”

    说完,他在俯身的时候朝季言松微微使个眼色,季老自是会意,但是他入主凤池二十余载,可谓深知皇帝最是忌讳他人谏议武官的任命,但他心中也是认为祉禄能力无法匹配这个职位,咬咬牙,还是出列附议。

    这是触及了君王的逆鳞,皇帝冷着眼看着他们两个,也不发怒,只是当做没看到他们,继续吩咐。

    南羌的公主在京中也住了大半个月了,她的婚事皇帝虽说看她与各皇子后期关系发展再行商定,但是等圣驾回京估计各国使臣也该请旨回去,她的夫婿这时候也该给人答复了。

    南羌公主前两日特地来御殿给皇帝请安,两人在殿中谈了一炷香的时间,她诚言,她的夫君,定是天分高明性情颖慧,骄纵天下却又胸有成竹,她倾慕京中那个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的穰平郡王,甚至不介意为侧妃。

    皇帝听完也没有表态,只道他这个儿子因为先皇后所生,自幼又被安华娇惯,如若强行赐婚只怕于她而言日后过得也不安生,还是让他先观测一下祉禄那边的反应。

    事后皇帝也曾与沐方朔谈论过关于给祉禄娶个侧妃的事情,他倒不是担心沐方朔会心生埋怨,只是他想听听看依照沐琉惜的性子,成婚不到三月自己夫君就纳侧妃,她会否心中有成见。

    况且南羌女子生性泼辣,琉惜性子温婉,日后两人同住一屋檐,琉惜又会否掌控不住场面。

    知子莫若父,皇帝虽说不知道祉禄心中是何打算,但也看得出来,沐琉惜在祉禄心中的分量,还是颇为重的。

    可能连他,都不知晓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女子。

    “祉禄,身为天家皇子,既然行过冠礼也该将分担朝堂事务提上日程,回京后养好伤,就去接掌建畿营。关于南羌公主和亲一事,朕与太傅、公主都谈过一番,既然公主意向祉禄,朕自当成人之美,笔录承旨,让摩陀院选好日子颁布婚旨,为穰平王立妃。”

    穰平,王,不是郡王。

    承旨的笔录愣了一下,两人面面相觑,一位胆子较为大的躬身问道:“陛下,是否另行颁发一道旨意,晋穰平郡王为穰平王?”

    “与婚旨一同颁发即可,不用另行开旨。”

    “诺!”

    季言松刚要立身谏言,却见皇帝正冷眸凝视着自己,他心中瑟缩一下,还是俯身闭口。

    凤池议政,不可于众驳论皇帝处断的军政,这是祖皇帝金笔丹书所立的规矩。虽说后世皇帝多亲信凤池,不论军中大小事务,都会询上一两句。渐渐的,凤池都快忘却了这条规矩。

    “公冶家的二公子,可是在殿上?”皇帝本欲离去,忽然想起什么,又坐回御座上问道。

    公冶世鹄闻言愣了一下,出列行过大礼躬身跪俯于地,答道:“臣,公冶世鹄,拜见陛下!”

    “抬起头来。”

    世鹄听言抬起头,皇帝眯着眼睛瞧了他两眼,“倒是个俊才。京卫府尹崔圣捷年前就上已经表请辞告老还乡,朕一直压着没批,如今倒是有人能接替让他回乡颐养天年了。”

    “笔录承旨,公冶世家二公子世鹄,返还禁庭后择日接掌京卫府尹一职,加持,四尺仪刀,盼尔尽心护卫京师路道安全,守护京城礼法周全。”

    “臣,谢陛下隆恩,此后定当尽忠职守,以报皇恩!”

    “好,好。”皇帝应了两声,又道:“桓王在凤池做谏议大夫也有些年头了,回朝后到中书台去做御前笔录,在朕跟前吧。”

    说完,皇帝朝忠靖微微抬了抬手,忠靖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压低声道:“陛下,夜深了,该歇着了!”

    忠靖声音控制得很好,不会太大,确又让殿内众人听得清楚。

    皇帝这才伸了伸腰,颔首道:“众卿,回去歇息吧。”忠靖扶着他起身,刚走下龙座要回后殿休息。

    桓王离开凤池去中书台,看似亲近要让桓王在御前侍候,但是在今夜在场的人知晓前后,自然就不会这么觉得。

    有时候处政之道,并不在于事事分清对错,有些事有些话,点到为止,戳破反而不利于事,无济于事,反倒还毁了长久以来建成的关系。

    此番风云变幻,桓王分毫没有占到半分好处,心中本就积怨,但是他实在没有看清楚皇帝究竟意欲何为。

    作为皇长子,他殚精竭虑的为君父分忧朝政,皇帝却始终对他忽远忽近,从不亲近多半分。

    如今祉禄不过立冠,却已经奉圣谕持皇节下郡城办过两次大差,又接二连三的晋封爵位,还一步登上朝堂掌制建幾营。

    此番种种,他又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夜越发的深,一众人等都已经离开御殿,唯有桓王,仍旧跪在御殿。公冶世鹄在门口等了好一会,见他仍未出来,知晓他定是心中郁结,让他静静地待了许久,才进殿来劝慰。

    “王爷,夜深了,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

    “世鹄,你说,本王是不是真的没有天命在身,这次这么好的机会,朝堂换洗,本王竟然一点优势都没有占到。”桓王的言语中,竟然透着一丝苍凉,“我十六岁习完射御之礼加冠成人,继而封王开府邸,登朝堂处政,那一件事不是尽心尽责,尊崇礼法祖制,为什么,父皇从不多青睐两眼。”

    公冶世鹄闻言,不禁心生愧疚,他跪下双膝哽咽道:“属下办事不利,没能将猛虎放到合适的位置上,更没能夺取建幾营的位置,是属下无能!”

    这话一出,但是桓王怔住了,“猛虎?猛虎不是山上下来的?”

    “不是啊,这不是王爷那夜遣人给属下送的锦囊吗?”世鹄一边说,还一边从衣襟中取出绣有桓王常用三足乌图腾的锦囊。

    桓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