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同时,弹丸打在了班志富坐骑脚下坚硬的冰雪上,打得冰花四溅,也吓得班志富坐骑唏律律一声鸣叫人立而起。
金玉奎这边一开枪不打紧,整个汤山门城头上林立的火枪手们,登时齐刷刷地举起了火枪,只等杨振这边一声令下就一起开火。
不过杨振没有下令,而是靠近金玉奎,又教他说了一段话。
“班志富,你赶紧给老子滚蛋!我家都督念在你跟我同出东江一脉,曾是手足兄弟的份上,今日饶你一条小命!滚回去告诉尚可喜那老东西,给清虏当狗的日子长不了,识相的话,早点投了我家都督!”
金玉奎最后喊出的这番话,竟然意外地引起了城头征东军将士们的一阵哈哈大笑。
而城下那个班志富方才突遇城头开火的情况,已经连忙打马后撤,撤出了城头火枪射程之外,正琢磨着金玉奎开火前所说的那些话。
到了此时,他再次听见金玉奎大声喊出的这番话后,在雪地里策马徘徊了一会儿,最后一声没吭,调头打马离去。
“呵呵,金参将说的,可比本都督教给你的,要精彩多了。任务完成得不错!”
看见班志富终于打马离去,杨振也不知道他听明白了多少,但是既然下决心这么做了,有多少效果,也就顾不得了。
“不敢,不敢,是都督教的好,都是都督教的好。”
第一次当面完成杨振交给的任务,金玉奎很好地把握到了杨振的意图,知道杨振教给他的话是话里有话。
也亏得他跟城下号称奉命来见杨振的班志富非常熟悉,有一些别人领会不到的默契,所以才能完成这种别人看似莫名其妙而实际上暗藏玄机的任务。
“都督,这是——,卑职怎么有点看不懂了呢?”
杨振与金玉奎的对话,以及金玉奎之前的喊话与开火,都令在场的其他几个将领有点摸不着头脑,是以他们之间的对话一结束,李禄、张臣等人就靠近了询问。
“看不懂就对了。说实在的,本都督也是临时起意,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不过相比叫这个班志富进城,这样做的欺骗效果可能更好也说不定!”
“这样做的欺骗效果更好?”
“这不等于是关上了诈降的大门吗?”
杨振的说法,令在场的其他几个将领更加面面相觑一头雾水了。
从金玉奎怒斥班志富的话里,从他朝班志富开火射击的举动里,可看不出将计就计,继续欺骗清虏的意思来啊。
看见张臣这样的人物都被自己的这套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王八拳给弄懵圈了,杨振莫名的一乐,说道:
“关上了诈降的大门?如果因此黄台吉他们就放弃了招降,那说明他们没啥诚意,就是单纯的离间计,企图乱我军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关上就关上吧。
“可如果不是,如果他们真有诚意,那么咱们这么做,不仅不会关上那个大门,反倒能打开真正的大门。”
杨振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但见众人仍是一头雾水,满脸疑惑,当下摇了摇头,呵呵一笑,接着对他们说道:
“如果清虏派来一个二鞑子甲喇章京劝降,我等当着城上众将士的面儿,把他当成了上宾欢迎,这又说明了什么?”
杨振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让在场的众将自己思考。
“这说明,我们急着投降?”
“这说明,我们另有所图?”
“这说明,其中必然有诈?”
在场的众将智力都正常,没有一个是傻子,在杨振的反复启发之下,张臣、李禄、杨珅一个接一个地想到了答案。
“没错!什么叫欲擒故纵?这就叫欲擒故纵。什么叫半推半就?这就叫半推半就。清虏伪帝黄台吉狡诈异常,咱们想要将计就计,就要学会换位思考,学会预判敌人的预判。”
说到这里,杨振看他们满脸疑惑地点头不语了,好像是听懂了,但又像是没听懂多少的样子,当下也不解释了,直接下令道:
“今日起,金玉奎你到汤山门来守着,刘仲锦你且去镇江门指挥重炮。”
“卑职遵命!”
金玉奎、刘仲锦二人听见杨振的话后,立刻抱拳躬身领了命令。
“张臣、李禄、杨珅,你三人轮值汤山门城头,今夜或者明天晚上,可能会有情况,务必小心守候。如有情况,随时报我!”
“卑职遵命!”
杨振安排好了这些,望了望城西空旷的雪野,转身离开了城头。
而其他将领们也都分头行动去了,该轮换守城的安排守城,该下城休整的部署休整,该传达最新指示的,自是召集了营下哨队棚长们传达杨振将计就计不得声张的最新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