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信仰。从某种程度来说,信仰是一种瘟疫,有着极强的传播性,和“致死性”,一旦在某个群体里爆发,不加干涉的话,整个群体都将崩塌。
所以,陈放这绝对是针对性的准备,针对了多久,便准备了多久。
“在天下各地安置神祗,陈放,你真是准备得很充分。”李命说。
陈放不苟言笑,看了看旁边毛驴,“对付你李命,不好好准备可是不行的。”
李命又说:“为了不影响到道家气运,你甚至以自己为炉灶,另起神祗。比我还稳重啊。”
陈放说:“对付你,我没有绝对的把握,若是失败了,惹火烧身,烧到道家去了,道祖和二祖不会放过我的。只是烧了我自己,兴许他们还会帮我一手。”
“好算计。不愧是你。”
“你也一样。神秀湖打着儒家的名头,实际上却是独立的学派,不,用学派来形容都不确切,应该是势力,第二支儒家势力。”
李命神情漠然,“这就是你降下神念雨的目的吗。”
“神念雨只是随手洒下的,为了逼你回来。你一直呆在北海,我可等不住。”
听及“北海”二字,李命下意识想到深海里那座雕像。他撇去念头,然后说:“你不该这般。”
“做都做了,没有什么该不该。”
“你是大圣人,做错事,影响很大。”
“这并不是对错能定性的事。”
李命摇摇头,他没在和陈放解释什么。
神祗的力量从天下各地,被陈放唤来,扎进北国的每一道山河之中。
神祗信仰与文字思想在这北国的大地上碰撞。
表面上,李命和陈放之间还能平心静气地交谈,但实际上,他们真正的战场不在这里,是整个北国大地,是影响着这片土地的意识形态的斗争。
文气升华而成的浩然气冲荡山河,如清风般,吹拂大地。向这片大地播撒文气,为诞生在这里的每一句话、每一本书、每一种思想增添文气,去吞没无知的神祗信仰。
神道香火,在山河见,滋养出一尊又一尊阴神,阴神在大地上收取信仰,改变思想,让人们信神,而不是去读书。如野火般,以燎燎之势弥盖文字思想。
希栏小镇,尊陇北雪山为圣山的人们,见着那里滋生的阴神显神后,皆是膜拜赞颂。一道清风吹来,吹醒了他们中一些人,开始去想,他们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真正的神,需要的只是陇北雪山所代表的“纯洁”、“坚韧”的精神思想而已。这些醒悟的人,不断将他们的思想传播给其他人,去说服他们,说服他们不要崇拜任何神,崇拜的应当是陇北雪山所代表的精神。
这样的情景不断地发生在北国的任何地方,有山有水的任何地方。
墨海、关山之地、潮汐城……
信仰和思想的斗争,发生在这里。明明是斗争,却总是能在某一处,陷入“平衡”的怪圈子。
“李命,你守护的是什么!”忽然,陈放喝问。
李命神不见喜悲,“我从来没有守护什么。我只是做着我想做的事。”
“圉围鲸鲸落本就是畸形的循环,一代接着一代不断地减少,不是已经说明了问题了吗?”
“出现问题,错的不一定是本身。”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褐泽。没有谁是特别的,我们都一样,都有争取的权利。”
“我从来没有代表任何人、任何事物,做任何决定,至始至终我都是在做着自己想做的事。你们要争取你们想要的东西,争取便是。”
“大势在即,一切旧形态的事物都将被取代。”
“陈放,你不必打着天下的名头来对我说什么。不论是你要求一个心安,还是想要扰乱我的心智,都是无用之举,这一点你很清楚。”
陈放叹息一声,“我只是在想,你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始终走在过去的那个圈子里,不肯出来。”
“过去的圈子?你划定的吗?”
陈放呼了口气,“从我嘴里说出来的话,于你而言显得很苍白,那我们让其他人来说罢。”
李命微微凝眉。其他人?这个忽然出现的未知之事让李命有些疑惑。
忽然,一个身材瘦高,披着长袍,遮蔽了嘴脸的人从远处走来。
临到两人之间,他放下长袍的兜帽,露出面容。苍白的面色显着“许久不曾见天日”的萎态,一对幽深且充满了沧桑气息的眼睛看向李命。
“鬼谷传人,家川,见过长山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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