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时间,并非是与他人斗字。
而秦缺的那句会写字,则表明了秦缺不仅要比棋,还要比字。
一模一样的内容,两幅字却是各有千秋。
宴平生的字,行云流水洒脱不羁。秦缺的字,沉稳有力大气磅礴。
这么多年在朝哥斗棋,宴平生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有趣的人。
于是宴平生写了一个“趣”字。
秦缺看着这个字,表面若有所思,实则是在由字观心,窥视宴平生下一步棋落在哪里。
他也落子,回以一个“趋”字。
宴平生略一思索,露出笑容,也落下一子,写下了一个“争”字。
而秦缺则不假思索,回应一个“铮”字。
二人便这么一步棋,一个字。
字的内容并不通顺连贯,但二人的字,落在方方正正的片纸上,在其他人看来,都是宝贝。
宴平生越发觉得秦缺有趣,每次写下的字,都让他回味良多。
比如趣之后的趋字,耐人寻味,争字后的铮字,更是引人深思。
两个人也不写连贯的句子,就单独写一个字,意味难明,却因此显得足够有趣。
……
可真实的情况,只有秦缺知道。
“这宴平生,怎么感觉更像是杜付的弟弟,不像是宴平乐的弟弟?”
“兄弟,我写下这个趋字,纯粹是因为谐音,图个方便,你怎么就理解成‘势之所趋,势在必得’了?”
“还写个争字回应……要与我一决高下?”
“至于这个铮字,这……脑补怪说的就是你吧,居然能做出‘铮铮傲骨,有争必进?’的解释?”
“你可真是个人才,我写这个回字,纯粹是因为你写了一个慧字啊,我都没想到还有‘峰回路转,慧无穷尽’的意思。”
秦缺前身不苟言笑,但如今却经常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可他现在觉得不能笑,不然……显得对宴平生很不尊重。
只是他真的憋得很难受。
这宴平生,心里活动实在是过于丰富了些。
秦缺也很庆幸,自己还好是提出写单个,而不是句子。
不然以宴平生的诗才……自己肚子里这点墨水,还真应对不来。
也得亏是单个字,宴平生竟然能强行解释自己的每个字含义……
……
……
棋局很快到了中盘,宴平生骇然发现,秦缺的棋艺竟然如此不凡,能和自己难分伯仲……
且每个字回的无比精妙,字字发音相似,又耐人寻味。
而落下的每一子,都和自己所想的无异……
宴平生甚至有一种自己和自己下棋的感觉。
“他才看起来才十五六岁吧?世间竟然有如此妙绝之人,看来此前果然是我狂妄了!”
“杜老师说得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嘶……我写一个剑字,表明我攻他守,他却回我一个坚字,多么言简意赅,一个字便表达了其坚守不懈的决意,秦缺真乃知音!”
“我这一个桥字,寓意连通南北,当顾大局,他回我一个鞘字,莫非是暗示剑藏鞘中,蓄势待发?绝了!”
……
……
二人的棋局就这么进入了僵局。真真正正的谁也看不出优劣胜负的僵局。
因为秦缺根本下不过宴平生。
他只是通过宴平生的字,知道了宴平生的心理活动。宴平生会下的每一步棋,都会内心模拟下一步该怎么走。
秦缺就是照搬了宴平生内心的想法。
等同于宴平生自己和自己下棋,这种情况,当然不可能有胜负。
秦缺也已经达到了效果,他摇头一叹,趁着宴平生写了一个将字——
他写下了一个僵字。
“这是我这些年下的最畅快的一局。想来你也有同感。大家难分伯仲,即便到了此时,胜负也很难判断。”
宴平生素来骄傲,但还是不自觉点头。
面对一个几乎有着观字读心术能力的变态,他到底还是太嫩了些。
“不如就这此封盘,待到你我各有感悟时再来下这一局棋,好东西吃的太快,难免有些糟蹋,你觉得呢?”
“有理!”
宴平生的皮囊也是俊美至极,是那种美到极致,堪称妖孽的级别。
他一笑,整个自由集市仿佛都渡上了一层春色。
“你可知我是谁?”宴平生忽然问道。
“不知道。”
“不知便好,但你我缘分未尽,将来兴许还能再遇。”
宴平生知道这秦缺要去不周学院求学,心里便有了一种上帝视角的感觉。
毕竟不周学院……也算是他半个家。
也因此,他没有问秦缺仙居何处,将棋局刻于识海后,宴平生便欣然离去。
秦缺看着宴平生的背影,脑海里大概想到了一个解释。
哥哥乃是天下第一圣人,诗才与道行天下无双,但过于缥缈,于是传道受业,便落在了第二圣,杜付身上。
杜付虽然是宴平乐的舔狗,却没想到,宴平生虽然也骄傲,但最终还是被教成了杜付的形状。
读杜付的那些诗句,秦缺就发现了,杜付是一个特别喜欢脑补的人,那本《平乐诗集注释》便是杜付写的。
虽然对于宴平乐的诗集,解析的很到位,但内心真实想法,只有秦缺知道。
好比诗句里有个附字,多为带去的含义,杜付会认真做注不言其他。
但内心则会想,附?附通付,平乐心中果然是有我的啊!
摇了摇头,秦缺不再去想这些事情。
与宴平生斗棋斗字,并非是为了方便进入不周学院,他本就有把握考入不周学院。
只是宴平生很有趣,想来有宴平生这一层关系,也能更早的认识杜付和宴平乐。
秦缺找了一间客栈,安顿好了一切之后,待到第二日的清晨,他才前往朝哥城外,走向那座悬空山的山脚。
今日他便要成为不周学院的新生,而距离第二个穿越者降临,还有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