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的红漆门向后一掩,院中带着“啪啪”掌嘴声的嘈杂便被隔于屋外。
晕红的帐幔,精致的梳妆台,花梨木的桌椅,少女所有用过的物件皆整整齐齐摆在房中。淡淡的梨木香味袭来,令苏华月甚至有一瞬的泪目。
时隔多年,穿越一生,历经所有磨难,再度以少女的自己置身曾无忧无虑生活的闺房,叫她如何不感动?
梳妆台的镜子整理得锃亮,镜中的自己仿若梦一般无法企及,却又是那么真实地近在眼前。
稍带婴儿肥的精致脸型还显稚嫩,两道柳叶眉弯于额间,微带月牙弯的星眸,浮起雾一般的朦胧水汽下,是深不见底的黑。
小小的鼻尖泛着微微的肉红,一抹弧度好看的小红唇将整张脸修饰得刚够婀丽之姿。
抬手抚上脸颊,如葱尖的纤纤素手在镜中泛起好看的光泽。
这已经,不再是她因受尽折磨,粗糙又长满厚茧的手。
她回来了。
翌日,苏华月起了个大早。
秋云正为她梳妆,春雨入内来报:“小姐,老夫人院里差了人,请小姐过去一趟。”
苏华月听声未作什么反应,淡淡道:“知道了。”又对秋云道,“簪这枚素莲红珊瑚发簪便好。”
秋云应声,小心翼翼为苏华月簪发。
又若有所思,顿了顿,道:“小姐,昨日寿宴走水,三小姐又……您若受了惊吓,这老夫人的相请,可需奴婢先给您回了?小姐金枝玉叶,想必您祖母也会体谅您。”
此时的秋云,心内是说不出的滋味。
昨日她刚回院便听得冬玲被罚,紧接又被苏华月提升为大丫鬟,顶替从前冬玲的位置。
她心内除了有一份可近身服侍苏华月的欣喜,更多的,是对苏华月终于识清冬玲那厮真面目的欣慰。
这个府院里,苏侯爷不在府,老夫人与夫人非小姐所亲,明面上对小姐好,背后潜藏的祸心,小姐不懂,她大小姐两岁,多知些世事,不是全然看不出。
而昨日三小姐出了那等事,老夫人应在气头上,这会唤小姐去锦院,未必有什么好事。她由是出言相劝。
只是,她有几分颤巍,不知道苏华月会不会听她的。
苏华月听声微微颔首:“嗯,你说得没错。便去回了锦院的人,说本小姐受了惊吓,身子不适,不宜多走动,让姨祖母她老人家海涵。”
祖母?她算是哪门子她的祖母?
如今的苏候府老夫人,左右不过是苏老侯爷的一个通房丫鬟。
在她真正的嫡系祖母死后,因沾着服侍过嫡系祖母、协助着理过家这一遭,便在苏老侯爷为原配夫人之死悲戚不已时,暂拿了侯府的管家之权。
后来她被提位为妾,又在苏老侯爷死后,被她的父亲敬为老夫人,地位一飞冲天。
真要深究起来,苏老侯爷死前她是妾,如今的她,也不过是一位姨老夫人,若非爹爹敬戴,根本没法享如今的地位殊荣。
只可惜,无论她与爹爹怎么捂,这人如石头般冰冷的心永远是那般冰冷。
前世苏侯府没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