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自的找了个角落背对着他们躺下,只不过却一直盯着墙角的蜘蛛网一宿没合眼。本来嘛,身后躺着那几个持刀的“劫匪派捉妖师”,自己如何也不能安稳入睡。
好不容易熬到了辰时,正是秋凌城开市的时辰,凌岳探头看了看那睡的正香的三位,蹑手蹑脚的爬了起来,打算趁着黄五爷他们还没醒的时候离开这里。
“凌兄,这么早你干嘛去?”凌岳这脚还没来得及迈出寺庙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黄五爷的声音,本来就沙哑的嗓音因为刚刚清醒还带着些低沉,凌岳回头一看,黄五爷整个人趴在锦被上眯缝着双眼,而古大、古二却已经工工整整的站在一边目光如炬,完全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这俩跟班…到底是什么人,凌岳心里吃惊嘴上随便应了一句:“我…出去吃点早饭…”
黄五爷一听这话马上支棱起了脑袋,语气却是带上几分严肃:“凌兄,今日你带我们逛逛秋凌城可好,我们第一次来这儿捉妖,人生地不熟的,可别误闯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我今天还…”还有事做,你们找别人吧。凌岳刚蹦出头四个字就见古大古二状做无意的拽了拽自己的佩剑,凌岳咽了咽口水,只听自己如此说道:“还挺闲的,正好可以带你们逛逛…”乖巧又可爱。
于是,出了破庙的凌岳看着前面那个东张西望的黄五爷,不断的安慰自己大丈夫能屈能伸,若无其事的将心底那个喊着凌岳你个怂包的那个小人儿给压了下去。
雾茫茫的街上此时还带着一股还没清醒的静谧,绿叶上的露珠忽的掉在凌岳衣领中,凉的他一个激灵。街上三三两两还打着哈欠的行人从他们身旁路过,树上互相嬉戏的相思鸟却被一道过于嘹亮的话音惊着,扑腾着飞了起来。
“老板!你们最贵的面给我来上四碗!”
只见腾腾蒸汽的大锅后面闻声钻出个三旬大汉,一见来人笑的见牙不见眼,忙招呼他们坐下。
黄五爷到底是第一次来到这西南之地,这里的衣食住行皆与京城相差甚远,就说这房屋构成更是新鲜,几乎都是清一色的石板房。他心里好奇,不时的问上凌岳几句。
“这石板房是因为妖乱…”凌岳来到秋凌城后经常听旁人提到当时的惨状,不免唏嘘:“那会我们这也总闹妖,烧杀抢夺无恶不作,可这是个山窝窝里的小城镇,又少有捉妖师来降妖。所以就都将自家的草房换成了更加结实的石板房,至少能抗住一些法术不强的妖怪。”
不过提起妖来,凌岳倒是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还有件事没有问清,便小心翼翼的问道:“五爷,你们这次来这是捉的是什么妖啊,这妖可是进了秋凌城,那我们是不是要倒霉了?”
五爷手上把玩着这面摊上的茶杯,漫不经心的说着:“你不用担心…它不会对你下手的。”看凌岳一脸疑惑,黄五爷叹了口气:“前些时日在京城里出了个奇事…有个尚未出阁的官家小姐大了肚子,她那大官老爹这才知道自家女儿早和一个男子私定终生,给那官老爷气的…可见闺女整个人神志恍惚不太正常,官老爷疼惜女儿,也只好随了她的心思,让她和那男子成婚,但谁知他们怎么都找不到小姐提到的男子,小姐哭的肝肠寸断,几个月后更是抑郁早产生下一个孩子,你可知道那孩子…”黄五爷压低了声音凑到凌岳跟前:“那孩子竟是只猿猴!”
嚯!凌岳倒吸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
“那小姐生产之后神志倒是恢复了正常,找了父亲说自己也不知是怎么就被一个白面书生勾了魂才和他欢好,中间过程全然没有记忆,那官老爷联想那生出来的白猿,私下找了高人做法,这才知道自家闺女是被那白猿妖施法祸害了,气的那官老爷高价发了捉妖榜。我们一路追着那白猿妖才到了这…”
“几位客官,面来啦!”
老板端上几碗面打断了黄五爷的话,这人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却突然盯着面店老板身上不放。凌岳见他这幅神情,不免心里一紧,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一时间却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之处。
等那老板走了黄五爷才一本正经的小声问凌岳:“凌兄,这老板为何只套了个网子在身上?和你们穿的完全不一样?”
被吊着一颗心的凌岳一听他竟是好奇这事,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他那是用竹子抽丝做的短衫,非常清凉,等七八月的时候穿的人便多了。”
一听这话,黄五爷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副街上的男人全都穿着一件镂空竹制短衫的画面,不由得叹了句民风淳朴,便继续低头吸溜面了。
吸溜之余还不忘跟凌岳闲聊:“诶,凌兄你在这秋凌城待了几年了?是哪里人?”
凌岳心里奇怪,按说自己的身世从没跟这黄五爷提过:“你为何说我不是这秋凌城人?”
“嗐,你若是这城里人怎么还住在那破庙里。”黄五爷头也没抬,不甚在意的答道。
凌岳着实不想跟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讲明自己的过去,便简单的说了句自己是孤儿以后就将话题转移到了别处,却也没注意那黄五爷听到自己是孤儿后那双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刻。
这秋凌城不大,一个白天的时间,凌岳倒也带几位外乡人将那些主要的街区转了个遍,眼见已到黄昏,正巧碰到一个糕点铺子,这家铺子在秋凌城也算数一数二,凌岳看着门口贴的招工启事,一转眼睛便对黄五爷说到:“五爷,这家铺子之前找我去给他们做小工,你看,我现下没了赛妖场的营生,得找个活计,这会既然到这了,怎么说也得去跟店里的掌柜的打声招呼,今天…怕是要失陪了。”
黄五爷听了这话不疑有他,挥了挥手便跟凌岳道了句别,带着两个跟班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