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流淌。内布拉斯加荒芜的草地,一望无际的蓝天和农田,巨大的冷却塔和巨大的风,浩浩荡荡地吹拂在毫无遮拦的平原上,冷却塔冒出的白烟滚滚,飘向空中又随风而逝,一如他即将随风而逝的灵魂。来到纽约后的一切都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修车厂,妹妹,fda、佩林、安眠酮、伍德、甘多菲尔,那些缠绕着他几乎让他发疯的东西。
几年的卧底生涯,黑暗、毒品、枪支、暴力,赌博,没有爱的性,失去亲人的痛苦,在死亡边缘跳舞的心惊胆战,像浓厚的油彩涂满了他的生活,但抹去这一切,他的底色依旧是那个成长在内布拉斯加,牵着妹妹的手行走在农场旷野上的少年。那里的天很高,云很低,他看到了草地上的木围栏和aermotor抽水风车,风车一直在转啊转,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办公室的门“哐”的一下被撞开了,一个穿黑色运动衣的高大男人出现在门口,他看到伍德勒住马修,马修满脸通红眼珠外暴已快要气绝身亡,果断举起手里的枪,对着沙发朝着伍德开了一枪。
“嘭”的一声,子弹从消声器枪管里飞出,准确的射进了伍德的脑门中央。即便是很近的距离,用手枪一枪击中一个人的脑袋也是非常困难的。在手枪对射中,瞄准的从来是对方的躯干而不是脑袋。只有最顶级的枪手,对枪械、弹道无比的熟悉,才有自信一枪打爆对方的脑袋。
开枪的是“死亡枪手”罗素,可能是纽约地区枪法最好的“人物”。
十五分钟前他接到阿布拉莫的电话,阿布告诉了他马修的家庭地址、联系电话和车牌号,罗素打了个电话给马修,无人接听。他动身要前往马修住的地方蹲他,可是安娜却缠着罗素不肯放手。罗素听从亚瑟的吩咐,带上安娜,结果上车后到了第一个十字路口,罗素要直行,安娜却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用手指了指右边示意他右拐。
安娜直勾勾的盯着罗素,那清亮的眼神竟让罗素无法拒绝,于是罗素只得右拐。
在安娜的指引下,十分钟的时间,罗素开车行驶到了22号大街,看到了停在药店门口的那辆马自达929。
罗素立刻靠边停车,拿着枪从开着的侧门进入了药店中,听到办公室有响动,进去便看到了伍德要杀掉马修。罗素并不认识马修,但在电话里阿布说是一个栗色长发,很瘦的年轻人。伍德是金发,身材肥壮,罗素一眼就分辨出了两人,毫不犹豫地开枪射击,打死了伍德。
勒在马修脖子上的胳膊慢慢松了下来,风车又开始转了起来。罗素上前拨开伍德的胳膊,把马修拉起来拍了拍他的脸。马修面色通红,脖子上被勒住乌青色的勒痕,他已经摸到了死亡的边缘,脑子因为缺氧而混沌不清。罗素一松手,他又摊倒在地上。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逐渐转醒过来,感觉脖子几乎断掉,锁骨和颈椎似乎出现了挫伤和错位,疼的不行。伍德是真的下了死手,足以说明保险柜里的东西有多重要。马修瞥了一眼躺倒在沙发上的伍德,他脑门中央中了一枪,死的透透的了。
救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运动衣的高大男子,他拿着枪坐在椅子上看着马修,马修想起来自己认识他,他是卢西亚诺家族的人。过去他总是跟在托尼-卢西亚诺身侧,据说是个可怖的杀手,不过只是听闻,两人并无交集。从他一枪干掉伍德来看,传言非虚。
“谢谢…谢谢。”马修的喉咙很疼,喉管感觉被勒碎,他挤出一句谢谢。他不知道罗素出于什么目的救他,他的心思全在保险箱上,可他不能去打开它。他快速转动着脑子,想编一个理由,说自己和伍德因为某些事发生了冲突,他要杀掉自己。对,是为了争夺毒品…不对,他为什么要救自己?难道也是为了保险箱里的花名册?
马修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一下子觉得很疲惫,大脑缺氧让他没有力气再去多想。他累了,他真的累了,不知为什么,他又想起了内布拉斯加,想起了家乡的农场和风车。他已经回忆不起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来到纽约,为什么走上卧底这条路,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生存?为了正义?为了复仇?还是什么都不为。
他想家了。
这时,罗素开口说话了,道:“教父想见你,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