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走了足够的时间,才回去洗澡洗头。
从浴房出来,李玉情到了书房去,没有一丝松懈的读书习字。今日心境生了波折,反对这科举更加坚定了,毕竟宅斗可能需要天赋,但这科举可是能用努力勤奋换得一个不错的结果。
油灯明亮,印着女子如玉的脸庞,纤细的绒毛随着烛火的微颤若隐若现。
李玉情在抄录《翟史》里记的不太清楚的历史事件,整个书房只听的见简易铅笔摩擦在纸上的“唰唰”声。
她用毛笔手酸的快,抄的又慢,手速跟不上脑子的思路,很是吃力。
所以去定做了些这样的“铅笔”,里面是固体的眉黛,要的是最坚硬的那种,外面用树皮裹成笔状,用起来很顺手,她的学习效率因此提高了不少。
杨嬷嬷站在书房的远处看了看,门窗上的影子是一个姑娘挺直了腰背在认真写着东西,她点了点头,转身走远了。
她去了敲了敲紫墨的房门。
紫墨正在屋里摸着那只钗,听见了敲门声,问了一句:“谁?”
“是我。”
紫墨听着是杨嬷嬷的声音,开了门让她进来。
二人一齐先后坐在桌旁,很沉默,没人说话。
屋里倒不热,也放了冰盆,这是新木斋入了不少收益后,李玉情孝敬长辈也给添了冰。
里面还隐约飘荡着一股香气,杨嬷嬷鼻尖抽了抽,目光不禁看向面前的紫墨。
一身鲜丽的彩衣襦裙,绵密的绣着各种情态的金花银蕊,有含苞欲放的,半开不开的,妍丽绽放的,半开半凋的…
梳着少女时期的岁好髻,搽着脂粉,眼神清澄,烛火下宛如一个艳丽娇俏的少女。
心里叹了叹,这十几年,她和紫墨是亦师亦友,如今这个精明能干的杨嬷嬷,有一半是紫墨的功劳。
对于紫墨,她当然是尊敬爱戴的。
现在二人却是隐隐的对立面。
唉!心中默默叹息。
“紫墨姐姐!”她唤了一声她。
紫墨抬起头,一双澄澈的眸子疑惑的看向杨嬷嬷,好像是个不知事的少女。
“紫墨姐姐!”她又唤了一声。
紫墨更疑惑的望了过来,看了两眼就低头把玩着那支钗。
杨嬷嬷见着紫墨仍是装傻,抿嘴苦笑,也不再唤了,只是絮絮叨叨的说着:
“如今你我竟到了这种地步。你我因姐儿结缘,也因她生了隔阂。
当年姐儿还小时,我见姐儿处境不好时时担忧,就生了要保护她此生的心思。是姐姐你教我读书习字,长我见识,增我眼界,这些年一直指教我,我才从一个僻壤无知的村姑到如今的杨嬷嬷,晓事世,知天下,言谈举止皆大方得体…”
说着说着眼泪就不知觉的落了下来,要说她最要守护的人就是姐儿,而此生最感谢的人莫过于紫墨了。
“若是没有你,我也不会如此好,我的姐儿从小也不会被我教养的如此好,知礼,善良。”
这般说着,又哽咽了几下,才镇定了下来,语气冷静又清晰的说:“我也知道姐姐你这般教导我是有目的的,我越好越厉害,那么你就越放心。”
听到这,紫墨澄清的眼眸变的黝黑深沉,抬眼直直的看向杨嬷嬷。
杨嬷嬷自是感觉到了紫墨的动静,嘴角似有若无的勾了勾,像哭又像笑,似悲又似喜:“姐姐你本是准备和周姨娘走的,等着周府来接姐儿时,让我跟姐儿回去,我足够厉害你也能说服姨娘放心,不用担心姐儿了。”
紫墨瞳孔紧缩,那副天真的模样消失了,变成一个气势迫人,略带偏执的女人。张了口,声音宛若寒冰:“你怎么知道?”
杨嬷嬷没去管她这问题,也没被吓住,只顾自的接着前面说:“只不过是姨娘没撑过去,又嘱咐了姐姐照顾姐儿,这计划才败了。”
紫墨嘴唇动了动,似叹息一般的问:“你…还知道什么?”
杨嬷嬷听了这缓若叹息的一问,半天没动。
紫墨看向杨嬷嬷,眼里藏着痛苦、哀伤、乞求…
杨嬷嬷被这眼神给触了一下。
眼皮缓慢的抬开,眼神落上了紫墨手上的金花银蕊上,眸光复杂且沉默,舌尖在嘴中千转万回,终是没说出口,含着满眶的泪与紫墨对视着,有疼惜,有难过…
那弯月牙已从树梢爬了上去,孤高挂在天穹之上,清冷又孤傲的蔑视着世俗的世人。
屋里,只不清晰的听见有声音在说:“最后一次帮你,…其他,再与我无关,早就…得偿了。
你也该…满足我,别看着我,…苟活而已。”
一个声音很久后才响起,喜悦又伤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