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尘封在心中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面前的那人,又同曾经那个沐浴着地狱的业火,想要拉她下地狱的修罗渐渐重合起来。
之前的温柔也好,善待也罢,仿佛之前的种种,才是一场梦,而现在,她从梦中苏醒过来,将要面对的,则是无法逃离的噩梦。
“陈成,你听我说,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以前的事情,我看到……”
“呵呵,我没兴趣知道你到底梦到了什么,在这之前,你不没有什么想要同我交代的吗?串通医生瞒着我偷偷服用带有强烈刺激性的药?还是说,即使快要死了的时候,嘴里念着的,还是别的男人的名字?”
苏家瑞原本的解释因为陈成的开口而被生生打断,她的眼睛蓦地大睁。
原来梦里的一切都不是虚假的,那时候的她,真的濒临死亡。
所以说,原本偷偷想要隐瞒他的事情,终究还是被揭穿了吗?
沉默就代表着默认。
陈成看着苏家瑞低头不言语的表情,胸口中翻涌着的怒火,越发滚烫了起来。
谁能想到,当他在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昏倒在地上,呼吸微弱的苏家瑞。
要不是抢救及时,今晚她可能真的要死在他的面前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无法抑制住自己颤抖的手。
等在急救室外的时候,他破天荒没有形象地,紧张到将自己的衬衫都抓皱了。
得到的却是她的濒死,不过是因为偷偷服用抗生素的活该。
甚至在他苦苦守在病床前的时候,她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嘴里叫着的,是陈明的名字,她到底,是挥霍了他对她的全部信任。
想及此,男人眼底密布着无法被吹散的乌云。
“起来。”
男人不由分说,上前一把将病床上的苏家瑞拽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
苏家瑞眼中深藏着无所遁形的恐惧,眼前的男人,究竟又变成了曾经她所惧怕的那个,喜怒无常的魔鬼。
“呵,干什么?”
陈成紧紧束缚着苏家瑞纤细的手腕,一双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当然是带你去见那个,你在梦里都在呼喊着的,心心念念的男人了。”
雨还没有停,苏家瑞却觉得,她心中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
车子一路疾驰在公路上。
苏家瑞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夜景,明明同之前并无什么变化,可是只有她清楚,有些事情,已经变了。
最终,车在一间高级会所的门口停了下来。
车还没有停稳,门口迎宾的男人已经先一步,低头哈腰地撑着伞,站在了车门前。
“还愣着干什么,下车!”
陈成的指令,苏家瑞不得不从。
她其实是极其不习惯别人这样假意的照顾和逢迎。
更何况,他们这样的殷切,并不是出于对她的尊重,而是因为眼前这辆车的主人。
而她在这群人眼中,不过是一个不堪入目的暖床小姐罢了。
他们表面上对自己有多么的恭敬,背地里就能骂得有多么难听,只是说到底,那些风言风语,早就不能伤害她分毫了。
真正能让她心寒的,无外乎与车里那个,始终不肯分一丝一毫目光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天地间,因为这一场从早下到晚的雨而变得雾蒙蒙的,一切都看得不太真切。
鬼使神差一般,苏家瑞伸出手,用指尖去感受细密的雨点儿,只是这打在掌心的温度,到底还是比不过心里的温度。
她的心,似乎已经随着这一场大雨,再次死了。
“陈少,好久没见您来了,这次是带着苏小姐一起吗?”
果然,一看到陈成从车上下来,服务员便连忙上去攀谈着,将她活生生当成一个透明人,或者说,一个可有可无的装饰品。
不过没有人理会她,到底让她能更加舒服一些。
在服务员一路的引导下,苏家瑞也在时不时打量着面前的一切,毕竟每一次同陈成来到这样的地方,总能勾起她一些不好的回忆。
昏暗的走廊,暗淡的灯光,走廊的两边都挂着大幅的油画,看笔触也明白作画者自然不是什么附庸风雅之人。
至少眼前这个会所的环境,相比起之前那种露骨的香艳,还是要让她稍微安心一些的。
只是一想起之前在病房陈成说的那一番话,他要带她来见的男人,自然是陈明。
直说想到这里,苏家瑞眼底就泛起一丝苦涩。
她心里何曾有过他人的位置,只是他不信,又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