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抓住他的手,“对不起,我只是……”
“陛下——”
这时平安忽然从门外进来,淳于念见此,也不便再说什么,松开了他的手。
“何事?”赵欢皱眉问道。
“聂婕妤宫中来人说,大皇子病重,还请您过去看看。”平安焦急道。
“是何病?”他忙起身问道。
“听说是积食引起的高热,上吐下泻。”
“太医瞧过了吗?”
“看是看过了,但终不见好,您还是亲自去瞧瞧吧。”
“走!”
淳于念忙起身将外袍披在他身上,“我也过去看看。”
他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便转身出去了。
俩人急忙地赶到庆熹宫,聂柔桑见赵欢过来,也顾不得行礼了,扑进他的怀中,哭道:“悦之……”
赵欢抱着她,和声问道:“现在如何了?”
“吃的药全吐了出来,哭累了现在睡着了。”
他叹了一口气,卷起袖子替她擦掉眼泪,“不哭了,让我看看孩子。”
她嗯了一声,侧身让赵欢看孩子,这才看见淳于念,慌忙行礼,“见过皇后。”
淳于念愣了一下,“婕妤快些起来。”她忙伸手去扶她。
他看着床上被病痛折磨的儿子,心中的疼痛不比聂柔桑少,他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颊,确实有些烫手。
“这烧没办法退下去吗?”他皱眉问一旁的太医。
“早些原本是退下去了,但到晚上又烧了起来,喂进去的药也全吐出来了,现皇子睡着了,也喂不进去药,只能先用湿毛巾让体温降下来,待他待会儿醒了再喂药。”太医沉声道。
“仅是食烧,没有其他病症吧?”
“小儿积食是寻常病症,陛下不必过分忧虑。只是婕妤因皇子生病之事不思饭食,陛下劝劝婕妤。”
闻言,他叹了口气,抬眼望着她,“孩子病了,你怎么也不爱惜自己?”
“妾身见琋儿如此,哪里还有胃口吃饭?”说着,不禁泪如雨下。
“不管如何,也得爱惜自己,孩子病了我心疼,你病了我就不心疼了?”
“陛下……”她哽咽道,“多谢陛下挂念……”
淳于念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却是走不是,不走也不是,还好赵欢大发慈悲,对她道:“皇后先回吧,朕今晚就歇在这儿了。”
“那臣妾就先回去了,”她朝赵欢福了福身子,“既然太医都说无碍,婕妤也别太担心了,本宫明日再来。”
“妾身恭送娘娘。”聂柔桑低声道。
她应了一身,朝身后退了两步,方才转身出去。
……
夏夜里的风不如春日里凉,承乾宫又比其他处要热,所以尽管夜深了,淳于念还贪凉地躺在东轩的长椅上。
半夏拿了根簪子,将灯花挑起来,“娘娘还不睡?”
“屋里太热,再歇一会儿。”她摇着扇子道。
半夏看着庭前盛开的荷花,托腮淡笑道:“去年这个时候,我们仨去清塘采莲,遇见个呆书生,一直追问娘娘芳名,结果被半夏狠狠骂了一顿。”
“想家了?”淳于念笑着问。
“娘娘不想?”半夏反问道,倒也没有看她。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我都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的家。”
“当初让娘娘走,您却宁愿死也不走,现在这般枯坐于此,又是何必?”今日庆熹宫之事,她是知晓的。
“走?当初要是走了,他非得掘地三尺将我找出来,淳于氏岂不是要遭殃?”
“奴婢说句不该说的,淳于氏待您如何,需得您如此?”
“命数如此,逃不开的。”她淡淡道。
“您还是对他动情了。”
闻言,她无奈地笑了起来,又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是没办法的事,我没得选。”
她生命中就近距离接触过的男人就只有那么几位,有一位还是亲哥,不对赵欢动情都不合乎情理。
“尽管他对您情深义重,但说到底还是皇帝,有些事,您不能太当真。”
“你这丫头,还没出阁呢?说起这些倒是头头是道。”她笑道。
“今日之事您也看到了,往后这样的事只会更多,您受得住?”
“受不住,”她接着她的话音道,“但如果次数多了,估计也就习惯了。”
“念儿,”她握住他的手,恳切道,“如今是个大好的时机,趁前方战事,他不得不用淳于氏,所以……”
所以,就算她此刻走,他也不会把淳于氏如何。
她想了想,觉得半夏说的不无道理,“可是我舍不得了半夏。”她沉声说着,语气颇为无奈。
半夏叹了口气,“既然舍不得,那就留下吧。”
“可是我怕他和聂氏再有孩子,到时皇室生出一堆傻子,让天下人耻笑。”
“奴婢听说,有一种药,吃下去确实会致女子不孕。”
“什么药?”
“浣花草。”
淳于念想了想,长长地叹了口气,“此事,从长再议吧,不要做出格的事。”
“奴婢知道,也只是说一说,他们真的要生您也挡不住,又何必做那坏人?生出一个两个是傻子,我就不信他还不清楚是何原因。”
“就是这个理,一两个傻子,还是能够承受的。”淳于念笑着说。
“好了,还是早些歇息,把身子养好了,咱们生个聪明又漂亮的皇子,看那聂氏还有什么手段。”说着,伸手去扶她。
她扶着半夏的手起身,笑着说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