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岳的言语正是我最大的担忧,怕就怕眼前这一切都是幻觉。
因为在对面那个婉晴拿出那支伯莱塔和阴阳镜的时候,也曾有过一丝动摇,甚至在一瞬间否定了死去婉晴的真假,只觉得那个尚且还活着的婉晴就是婉晴。
可那个死去的婉晴,曾经依旧是一个活生生的婉晴,嬉笑言语本就是婉晴,最后却被休岳一铲子削死,休岳的为人如何,其实在那一刻就已经在我心中打上了烙印,“伪君子真小人!”
死去的婉晴给我的视觉冲击太大,所以即便是躺在地上的婉晴尸体突然化成了空气,依旧不敢尽信。
可即便如此依旧不知如何才能分辨两个婉晴的真假。
当时发现休岳杀了婉晴后,彻底反应回来后想做的只有一件事,“杀了休岳给婉晴报仇。”
在那时就想去抽婉晴腰间的伯莱塔,可是并没有找到,于是热血上头冲上去和休岳拼命。
当时想着婉晴可能将枪遗失了,可现在竟然又被另一个婉晴拿了出来。
休岳和对面的婉晴,都极为默契,并没有接近我,只是站在原地,双方对峙着。
休岳曾说无面尸能幻化成各种各样的脸,那麽说这话的休岳同样有可能是被幻化出来的,而关于婉晴,心中认定的则只有一个,是那死去的婉晴。
休岳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不由哀叹一声,抱怨道:“道友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当时杀了你心中的小晴晴实在是无奈之举,你知道有多危险?当时就差一点道友你就被那个误以为是真正的婉晴姑娘给杀了,你且看看地上有什么,再来跟我谈真假不迟!”
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那个消散婉晴尸体躺过位置的地方,有一根极其锋利的石刺,三棱薄如军刺。
休岳继续说到:“张寻秋,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自水底钻出来,看见你身边婉晴说的第一句话?是想摸摸那个婉晴姑娘的手。当时我就看出那个婉晴姑娘的不对劲,可还是将她留了下来,你可知这是为何?”
休岳自问自答:“是因为我怕你知道了婉晴姑娘的真假,而因为急着寻找真婉晴而遭受闪失!你以为我休岳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担心你这个蠢货接受不了现实!”
休岳说到这里语气陡然减弱,“好吧,其实也不全是,是因为我怕你心神不稳,更加容易着了那无面的道!到时候又多一件麻烦事,徒增贫道烦恼。”
休岳一脚踩在那无面人身上,叹息道:“贫道虽然一直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可这个傻蛋还不能死,这就怪不得贫道了啊,你活了那麽久,也该活够了吧?所以你要一死为贫道证明清白,你不会怨我的,对吧?”
休岳言语之时,杀机毕露,那无面人如同有所感应,疯狂摇晃着脑袋,如同在求饶!
休岳却是不以为意,一手将那无面人提在手中,拧断脖子,只往水里一扔。
只见那无面人,入水之后一瞬间,原本仍在水中潜伏的全部女尸瞬间静止不动,随后突然猛然涌来,数千具尸体突然直扑而来,相互撞击的力道似乎隔着一座岛都能感受到。
若是细细观察,数百道铁链都在微微颤动。
无数尸体在水中相互争夺,直将水面搅动得异常紊乱,凭空翻动出一米之高的浪头。
休岳啧啧道:“没想到咱们无面兄弟这麽受欢迎,古代帝王有后宫佳丽三千又如何?能比得上无面兄弟洪福齐天(生猛)?一睡睡好几个三千,可不得了!道友,你看看那兄弟在水中多快活!你说他怎么可能会怪我?”
休岳看过了自己搞出来的大场面,一开始还觉得新奇,随后一拍额头,如同想起了什么重要事,于是将地上躺着的尸树和那外国人的尸体一同装进了棺材中。
休岳一边动手填土,一边念念有词、“尸树啊尸树,如今你已反客为主,再还你一张脸,怨气该消消了吧?此处麖兽过不来,可好生修行,别再干那迷惑人的勾当,否则即便远隔天涯,也必定回到此地取你姓命!”
休岳填土填到一半,突然不再正经,只是摩挲着下巴思忖道:“莫非生来就外语满级?”
休岳说完之后,继续填土,不过似乎有些讲究,只留下我与婉晴两人遥遥相望,谁也没敢多动。
在看清那道锋利的石刺之后,其实我就信了休岳大半,在休岳将那被玉泉滋养数百年之久,变得如同一件行走的无面玉瓷丢下水中后,就已信了大半。
现在唯一担心的,不再是对面婉晴的真假,而是那个婉晴是否真实存在,是不是只要我一靠近,就如同冯叔靠近萱灵一样,眼前这个婉晴会彻底消散?
而真正的婉晴同样不知所踪,甚至会因为尸毒,沉睡在某个地方。
两人僵持了一阵,最后婉晴突然冲过来,捏了捏我的脸,似乎验证了什么东西,松了一口气。
感受着婉晴身上那种独特的气味儿,终于确定眼前这人就是婉晴!活的!
短短时间,似乎与婉晴经历了生离死别,转瞬又失而复得,盯着眼前的人儿,突然有些后怕,万一婉晴真的死了,那得多可怕!
所幸那一切只是无面的手段,都成了过去,而婉晴依旧还活着。
感受着这种微妙的气氛,一时之间悲喜交集,也说不出话来,只冥冥中感觉对婉晴丫头多了一丝异样情感。
休岳早已填好土,盘腿坐在地上,直感叹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古人诚不欺我!”
休岳盯着两人,打趣道:“既然没什么可说的,感叹完活着真好之后,是不是得吃些东西?复复盘?”
婉晴接过休岳手中的食物和饮水,坐在地上吃了一些,同样谈起了她那一段惊心动魄的经历。
原来在婉晴换衣服的时候,就被迫与婉晴给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