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漆黑,乌云低垂盘旋,天幕似乎伸手就可触碰。
“五年前的今天,好像也是这样的。”云行秋这般想着。这一日,是云墨山庄少庄主云子渊的生辰。这一日,也是天门讨伐云墨山庄的日子。
云墨山庄如陷深渊,长廊殿宇、斗拱飞檐,都笼罩在了深沉夜色中,沉寂冰冷。
泼墨天幕上无星无月,却闪烁着的点点荧光,那是什么?
“那应该就是灵魂的归处吧。如同星星一般闪耀,只有在无星无月的夜晚才能将之与星星区分开来。”云行秋双目无神的望向天穹,“难怪世人常说人死后会化成星星。”
微风轻拂,晕开了浓墨夜色,搅动墨云。雨珠从触手可及的墨云坠下,晶莹剔透,带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
这风,这雨,这一场腥风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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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墨山庄,窃取天门武典,助恶行凶。忤逆天门,冒犯天颜,渎神威!今奉神谕,宣刑,灭满门!”天门神官,着朝服,戴官帽,手持神谕,神态谦卑恭敬,语气庄重肃穆,朗声宣判云墨山庄的罪刑,就好似人世间的刑案判罚一般理所当然。
“哼!”
啪!一声轻响,云行秋冷哼一身,倏地身影一闪,出现在天门神官面前,冷然一掌挥出,重重击在了神官的脸上。
神官仅是初入法相境界,远不是半步天玄的云行秋的对手。此刻面受半步天玄的重掌轰击,神色却是淡然不变,身影乃至头脸纹丝不动,未受半分影响。
云行秋收掌,皱眉,挪步,朝神官身后看去。
只见神官身后,巍然耸立着一座撑天高山。
不,那不是高山,那是身影堪比天高的天门神将。
天门神将一手抵着神官后心,真正接下这一掌的是他。神将身形魁梧,一身玄甲重铠凛凛,护住了全身不留一丝缝隙。
神将森然面甲之下双眸冷光闪现,他向前一步重重踏下,顿时地动山摇,云墨山庄屋毁楼塌,山庄所在无名矮山也似又矮上了几分。
云行秋双袖一扬,双掌飘渺,如流云般在胸前流转,而后猛地按下。无尽元气受到感召,涌入大地,稳定住了这片山岭和山庄。
“云墨山庄云行秋,半步天玄,不过尔尔。”天门神将的声音从铠甲下传出,冷漠如冰,生硬如铁。
云行秋却是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神官,说道:“窃取天门武典,助恶行凶,从何说起”
天门神官正欲开口,云行秋一摆手抢先说道:“反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用听了,想来也不过是些陈词滥调,开战的借口罢了。”
云行秋环顾四周,云墨山庄早已是尸横遍野,残肢断臂满地,周遭犹如修罗地狱。
先前天门神官神将率众夜袭云墨山庄,云行秋带领山庄侍卫长老奋力突围,但是天门早已布下大阵封锁了这片天地。经过一番死战,山庄内已经没有几人存活了。
天门虽也是死伤惨重,但是仍有数十人尚有一战之力。而且,天门还有一名玄甲神将,境界高深,犹在云行秋之上。
云行秋知道已无回天之力了,回首望向身后,他的妻儿此时就在屋内,也许正在为他祈祷、也许正在相拥哭泣……
天门神将此时也在看着那间小屋,目光幽幽。抬手轻挥,便有几名天门兵卒提刀握剑,缓步走近。
云行秋一声冷哼,右手虚握,乌云沉坠,眨眼间化作墨玉巨掌将天门兵卒捏作一团血雾飘散。
“何必白送性命,我不是你的对手,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无需这样浪费时间,亲自出手吧。”云行秋说罢,双掌掐诀,顿时掌间墨云滋生,散作云雾弥漫笼罩了整个云墨山庄。
天门神将环顾,如墨般云雾遮天压地,封锁住了周遭的一切,也封锁住了神将,不仅使其目不视物,甚至神念透体而出也散如云烟,归入云雾之中。
神将此刻飘飘渺渺,好似在云海中翻腾浮沉,不由目眩心摇。
“雕虫小技,哼!”神将抬手欲挥,想要挥散这恼人的云雾。顿时有罡风乍起,势若万马奔腾,澎湃呼号,轰鸣巨响,天惊地颤。
罡风卷动,云雾飘散。场间不见云行秋的身影。神将面色一凝,玄甲绽放异彩,霞光万道,照亮浓墨夜空。
云行秋身化云影,融入天上乌云之中。掌影翻飞,乌云涌动,云行秋面色一百,口中一声力喝,“云龙九现!”
乌云聚散汹涌,有光带浮动、熠熠生辉,隐约能看出虎须鬣尾、有鳞有角,就像是一条飘渺的青龙在云海中游动!
青龙盘旋在神将上空,洒下无数璀璨光芒。
神将面露不屑,心中却是一惊。脚下一跺,霞光聚于身前,神将双手把握霞光,手臂用力一震,顿时霞光冲天而起,露出一杆长枪。
长枪似是白玉铸成,枪身乃至枪尖皆是白璧无瑕,精光四射,浑不似杀伐凶器,倒像是件祭祀礼器,神圣且威严。
神将掌握白玉长枪,冲天而起,朝着龙首一刺而出。长枪汇聚元气,凝聚百丈长枪,枪尖在天地间撕扯出道道元气洪流,迅疾刺出,势若雷霆。
龙吟阵阵,青龙张开血盆大口,于避无可避间咬住了枪尖。白玉枪尖与青龙利牙碰撞摩擦,如同日月交辉,溅出灿灿华光异彩。
神将凌空虚踏,力贯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