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老师感到迷茫。
按照他所预想的,他送去心理老师那边的那两个转学生,应该会在两节课之后浑浑噩噩、遍体鳞伤的回到教室。
经过心理老师的改造,他们很快就能拥有两个新的带着红袖章的学生。
可是为什么。
他的课才上到一半,转学生山姆便波澜不惊的敲了敲门,喊了声报告,回来了。
物理老师停下了讲到一半的内容,有点诧异,最后反应过来,装作十分关切的问道:“山姆同学,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有东西忘在教室需要回来拿吗?”
“不。”赵一酒望着他的眼神非常清明,一点都不像是被折磨过的感觉,语气也很镇定,“心理老师说我没病,是你太大惊小怪了,让我回来上课。”
这不可能!
物理老师心里很清楚,这不可能是心理老师会说出来的话,因为他们本来的目的就不是治病,而是……
他只能笑着让山姆同学回到原位。
算了,哪怕只剩下一个新的红袖章学生,也不亏。
他继续上课,就在下课铃快要打响的时候,教室的门又一次被敲响。
“老师,我回来了,可以进来上课了吗?”
物理老师讶异地转头,这一次连情绪都没有能把控的很好,按照他的经验,40分钟已经足够心理老师将学生送上血色的病床了。
“你怎么回来了?”他看着罗伊同学,这是这位同学的脸上捕捉到的一丝很难描述的古怪笑意,好像罗伊去校医室走了一遭之后,心情变得特别好。
“我被治好了。”虞幸笑着说,“心理老师很了不起,她的每一句话都想温泉一样温暖着我,我的恐惧很快就被她消融,现在,我心无旁骛,好像可以一次性写五本作业。”
正在注视着他的曲衔青听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
不至于,不至于啊。
一次性写五本作业……不,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虞幸这家伙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搞事成功了,他把心理老师怎么了?
对虞幸十分了解的女魔头抿起嘴唇,默默思考,一般来说,面对敌人,只有死了的敌人可以得到虞幸这种夸奖,活着的不行。
心理老师死了?
她很快意识到,虞幸似乎开始在这个副本里扰乱局势了,这种扰乱不计后果,难道是有了新的重要信息?
得找个机会面对面交流,女寝真的有些不方便,和队友脱节得太多了。
在场大概只有曲衔青一个人在一瞬间想到了这么多,赵谋和温青槐都选择先观察物理老师的反应,只见物理老师俊朗的脸上有一点扭曲,他忍了忍,然后没忍住:“罗伊同学,心理老师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唔,老师,我认为这个问题不适合在课堂时间讨论。”虞幸有些无辜,“还没有下课,老师。”
物理老师总觉得面对这次的转学生的时候,他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仿佛每一拳都打到了棉花上,使不出力。
恰好,就在这时,第一节课的下课铃打响,物理老师露出假笑:“很好,你是我见过心理治疗最迅速的一个同学——”
山姆这种被说没病赶回来的不算。
“我很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些经验,以此帮助之后心里产生问题的同学,来我办公室和我说说吧?”说完,便毫不迟疑地带着他的书,走下讲台,连“同学们下课”都没讲。
虞幸十分乐意,侧身让物理老师先出门,然后才跟在物理老师身后往办公室走去,路过窗户,他往教室里多看了一眼,发现他的自闭同桌这次没装漠不关心,而是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他。
面无表情,一直注视着。
直到视线被墙阻隔。
办公室在走廊尽头,挨近厕所,他进去的时候,所有刚下课的老师都几乎还没来得及坐到自己的工位上,而原本就坐着的老师则第一时间看了过来。
吉恩主任最先反应过来,笑眯眯的问:“这是怎么了?这孩子在你的课上调皮了吗?”
“不是说带他去校医室做心理辅导了?”强尼却是知道的,所以他还物理老师表现出了一样的诧异。
“没有调皮,我只是想问他一些事。”物理老师找到自己的座位,所有老师都望着这边,因为他们都知道,罗伊同学身为一个不是课代表和班委的普通学生,只要他从办公室就意味着他一定做出了什么可以被惩罚的事情。
但物理老师的反应又不太像。
“现在不是上课时间,旁边又没有别的同学,可以告诉我了吧?”物理老师让虞幸站到他的办公桌旁边,虞幸笔直地站好,心情还是显得十分美妙。
“当然可以。”
虞幸乖顺的点着头,像是一个被拉到办公室进行表扬的好学生,这倒让其他老师包括吉恩主任在内都疑惑了。
“我和山姆同学去了校医室之后,心理老师非常温柔地接待了我们,问了我们一些关于昨天晚上那件事情的问题,然后对我们的心理状态进行了评估。”虞幸认认真真地回答,并且主动的将流程全部说了出来,他一提到心理老师,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纷纷露出了了然又意外的神色。
了然是因为听出这个同学果然遇到过一些事情,意外则是惊讶于去过校医室之后,这个同学还能表现的这么正常。
“然后呢?”物理老师催促道。
“经过评估,她认为山姆同学的心理状态并没有出问题,他还夸奖山姆同学心理素质非常好,然后就让他先回去了。”虞幸的表情一直都没有变化,看的物理老师心里毛毛的,“然后她说我的问题很大,需要留下来进行治疗。”
“她把我固定在了椅子上,那些铁环非常的冰冷,禁锢着我的皮肤,然后她站了起来,推着我到了满墙的刀具旁边,告诉我要用放血和切割的方式,将鬼影的污染从我身体里逼出来。”
明明是大家都知道的流程,但每一次经历了这些的同学都会疯疯癫癫,被摧毁心智,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种冷静的语气陈述过程,选择旁听的老师们都有种古怪的感觉。
“我挑了一把很大很大的刀,她用这把刀切开了我的脑子,还有我的颈动脉,胸腔,腹腔,然后她说她累了,因为这把刀实在是太重了。”虞幸脸上笑容扩大,“我很心疼这样负责任的老师,也很愧疚自己挑的刀让老师产生了负担,所以我跟她说,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物理老师一阵惊悚。
班主任强尼那满是沟壑的脸上皱纹更深了,仿佛地铁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