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时的真煌城,一既往的闹非凡。
只是今的喧闹,却又与以往不尽相同。
以往的嘈杂,是有来往行商客在大声吆喝,是有邻里大娘在高声嚷嚷,是有孩童在嬉戏打闹;可今的嘈杂,是一阵阵密集而急促的脚步声,是一个个刻意压低了嗓音的交头接耳,是一声声翻箱倒柜的悉悉索索。
只因昨夜。
有一道极光上天庭。
只因昨夜。
有一声轰雷下人间。
只因昨夜。
有五分之一个真煌城,没了。
是整个西北城区,那片在天行山东西通商之路断绝时就已经没有什么大作用、但好歹也占地有好几十亩、塞了不少家当宝贝的仓库区,还有那道高有七丈、宽两丈半、真煌引以为傲的雄伟城墙,都没了。
无人不色变。
无人不惶恐。
而当蜷缩在被窝里浑发颤的他们终于等到今骄阳起,见到了几分光明,总算鼓起几分勇气走上街去时——又是无一人不被眼见之景所震颤到心惊。
便有今喧闹,是人头攒动的真煌百姓们远远地站在街旁,探着脑袋,面有惧色地张望着那一片焦土;是披坚持锐的真煌甲士们铁青着脸,来回奔波,又要清理着焦土、核查伤亡人数,又要驱散着好事人群、不想让他们看出几分端倪来。
但众口难堵,还是有不少交头接耳、小声攀谈此起彼伏。
便是有人在猜,说这昨晚恐怖异象是老天爷发了火,是有大事将生的预兆;又有人驳斥他,说这太迷信,这分明不是天灾,而是场;便又有人问他,那你倒是给说说,这是什么啊?
那人想了想,也是想不大出个所以然来,只能说昨真煌秦家有在比武招亲,指不定这事和他们家有关。
结果,他引来了众人一阵嗤笑,即是在笑他胡扯瞎猜,又是在笑那秦家,笑那不过刚刚跻七雄之位的秦家哪能有这般能耐。
那人自然不服,便是红着脸憋了好一会儿,道出了一句‘可这秦家不是没出声嘛!’来。
本是一句恼羞之下,莫名其妙的无理话。
却是让闻者无一人不沉默,无一人不答话了。
是啊,秦家没出声。
可回头想想,从昨晚到现在,不发声的何止秦家——整个真煌的奇门,根本就没有一人跳出来说过一句话!
作为天下五座奇门城市之一的真煌城,今街上却是见不到哪怕一名奇门中人……所有城中的奇门世家,是不约而同地紧闭大门,收声息音,就宛若根本不在那一般,将自己给彻彻底底地隐藏在了大宅之中。
人们沉默了。
沉默
的他们,意识到了些什么。
意识到了,那道刺上苍穹的极光,可能还真不是天灾。
……
……
院外,风吹草动,人心惶惶。
院内,明镜止水,一片泰宁。
是无论外面的世界再怎么烦扰纷杂,她都已经不太在乎了。
佩刀的她,黑袍的她,锦衣的她,都不太在乎了。
因为她的前,停着一辆粗糙的平板手推车。
粗糙的平板手推车上,盖着一张素白的布单。
素白的布单静静落下,勾勒出了一人的轮廓。
那人的形魁梧健硕,不像是会因为年寿过高而离世之人。
他年寿不高。
他才二十七。
他正值壮年。
而他之所以会躺在这素白布单之下,是因为曾有一滴锐若锋芒的朱血,穿过了他的膛,穿过了他的眉心。
是因为有一滴朱血。
……对了。
他叫张闪,是南江雍华国的锦衣卫。
而站在他旁的她,名唤——
“李诗。”
有一声温醇的男声自后而来,如细泉般浸入了她的耳畔。
她识得这个声音。
识得这个声音的她,立即转过了来。
先是抬眉愕然,再是抱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