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那半敞的门扉前,有一束着马尾、身着灰棉常服的英气男儿,踏步走入了屋内。
男儿步至床旁,伸手止住了腰间摇曳不止的玉佩,冲躺在床上的他趾高气昂一笑:“王满修。”
王满修眨了眨眼,望着男儿那被评为‘颇有朝气’,这会儿却贴着几块膏药的脸庞,浅浅笑道:“殷少。”
……
这间屋子算不得大,陈设也少,只有门一扇、床一塌、炉一座、椅一张而已,连通风采阳的窗子都不见踪迹——但若因此而言这屋内简陋陈旧,倒是也不算不恰当。
在殷少上前帮助王满修半坐起身,枕着木枕后,他才发现,原本以为只是绘画在天花板上的壁画,实则在墙上四壁中也有,且各面之景皆不相同,有纯是彩色波浪的、亦有若天花板上写实图纹。而这些壁画,有浓有淡,相辅相成,不至于琳琅满目、又不会让墙壁光秃秃的很是难看。
望了几眼墙上壁画后,看不出什么名堂的王满修侧过脸,瞧向站于床旁的殷少,笑道:“你脸上怎挂的彩?小心毁了容,将来娶不到好媳妇了。”
殷少抬手摸了摸脸上膏药,眯眼瞥了眼白衣胸口,道:“总比不知哪位被穿了心、差点就咽气的倒霉蛋要强上些许。”
王满修稍稍眨眼,垂首看向了自己的心口。
就见白衣中,被层层绷带绑起的胸膛上依然依稀可辨一道缝隙,随着他的每次呼吸一起一伏,将那绷带染成了深红。
“唔……这么一看倒还挺严重的。”
“可不?”殷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泠月姑娘将你背回来的时候,你这胸前伤口起码有两寸宽,整个人都已是冰凉没气了——若不是这鸩家家主说还能救你回来,本少爷可是打算直接给你准备后事了。”
王满修微微一愣,茫然抬眼:“泠月姑娘?鸩家家主?”
“啊……差点都忘了你都不是奇门中人了。”殷少耸了耸肩,双手抱胸,用下巴指了指这屋子:“这家的主人,真煌奇门,一会儿她们应该会自己与你详说,我就不越庖代徂了。”
白衣轻轻‘哦-’了一声,点了点头。
“话说回来了,你怎受了般重伤?”殷少又瞥了眼他胸前伤口,道:“是那‘百年三圣’做的?”
王满修无奈颔首,笑道:“还是稍许低估千人敌了。”
殷少先是一愣,随即半笑半认真地道:“我倒也是稍许低估你了。”
白衣眨眼不解:“何出此言?”
“都被伤成这样了,若是常人,不都早就吓得灰头土脸,苍白不敢言了吗?哪像你,还敢来一句‘稍许有些低估’。”殷少摊手笑道:“说得好像,你差一丢丢就能赢了那西域奇门第一、指不定还是天下第一的扶流了。”
“哈哈哈,说得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王满修淡淡一笑,俯首瞧向自己的双臂,轻吸一息,忍痛握了握双手十指。
望着他这幅模样,殷少止了笑意,前踏半步,沉眉低声道:“满修,你……是不会放过那扶流的吧?”
便见白衣闭眼握拳,淡淡颔首。
“杀一人便是杀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