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凤衣冷笑半声,举起右手,收指为刀:“便当诛。”
言罢,杀气起,手刀落。
“等等等!!主子!!等等!!!”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穿着繁厚华服的亘一个鱼跃,飞掠至了竺晴婷的身前,将之挡于身后,急声道:“主子!等等!死罪可免、死罪可免啊!”
纱裙一愣,微微睁眼。
扶流倏然停顿,手中刀悬于半空,便是眯眼道:“缘何?”
亘连忙吸了口气,抹去脸上冷汗,立即道:“唉、唉!主子!您照顾晴儿这么多载,都已是情同母女了……这世上,怎还有会父母诛杀子女的道理?虎毒尚且不食子,对不?”
扶流轻哼一声,侧脸看他,冷笑道:“那便以汝代她。”
音落,一掌朝其胸膛刺来。
“哎哎哎!等—咳!等等!”亘被吓了一跳,竟是匆忙间不小心将舌头打了结,连咳几声,赶紧说道:“主子!诛在下可不值当啊!”
扶流将指尖抵于其心口,淡淡道:“缘何?”
“哎!嘿嘿,这不是因为在下算不得扶家人,只是个过来打短工的嘛。”亘轻吸一息,小声道:“主子!你若是诛杀了我,不仅要少了个得力助手,更是要在江湖上留下了扶家‘欺凌’自家客卿的坏名声了……扶家千秋英名,就因在下而毁于一旦,不值当吧?”
扶流眯眼瞧他,终是收了杀气,轻笑一声道:“平日里,怎没觉得汝这般机灵。”
亘一眨双眼,连忙道:“哎!主子此言差异!”
扶流收掌起身,问道:“怎讲?”
“主子若是看不中在下……”亘稍稍侧脸,偷偷瞄了眼身后的清丽纱裙,嘿嘿一笑道:“又怎会将晴儿许配于在下为妻呢?”
竺晴婷微微一怔,悄悄抬眼望向身前男人背影,又悄悄地垂下了眉去。
用那垂下的眉眼,藏起了上扬的唇角。
扶流瞧了她一眼,轻哼半声,转过了身去。
“便不诛罢。”
亘大喜,便要抱拳拜谢。
“但要罚你黄金三百两。”
嗯?!
亘浑身一颤。
三百两?!
这、这……
“这也罚得太多了些吧!主子!我这半年酬劳一共才五百——”
“那便当诛?”
“三百两就三百两!大丈夫一言为定!”
亘赶紧一拍双拳,斩钉截铁地盖棺定论。
虽说不知道为何,明明没被刀刺胸膛的他,此刻却有了心在滴血的感觉。
凤衣侧脸瞥了眼满脸悲痛的他一眼,淡淡开口:“这三百两,汝若想要拿回去的话,倒也还有补救之策。”
一听此言,亘又‘唰-’地一下子来了精神,赶紧两眼放光道:“还请主子明示!”
凤衣背过身,抬手指了指庭院门口。
“去将那些离世的客卿们都好生安葬了吧。”
亘双拳一颤。
虽说,他今日一整日都呆在那朱色轿子中守株待兔,理应不晓得外面状况才是……但,那殷家百人敌能带着灵眼,站在自己的身前,便也就意味着……
“在下会好好为他们归魂的。”亘低头抱拳,沉声道:“也会让卫臧兄,为他们每人都留一座得体陵墓的。”
却见扶流微微摇头,“臧儿帮不了汝了。”
亘先是一怔。
紧接着,他与身后的竺晴婷一齐抬首,满脸惊愕地望向凤衣。
“怎、怎么可能!卫臧兄怎会也……”亘瞠目结舌,起身焦急道:“卫臧兄可是七雄第二啊?!他、他怎会有事?!难不成是那蝴蝶妖做的?!”
竺晴婷握着手中竹笛,紧捏笛尾红绳,虽未出声,却在心中一遍又一般地默念着‘臧哥哥’三字,就好似只要她念得够多,他便会安然无恙那般。
“汝等冷静些。”扶流侧首,冲二人说道:“臧儿还活着,只是约莫要数周下不得床而已。”
两人一楞,颔了颔首。
亘长叹一息,一屁股坐回了青葱草地上。
“竟能让卫臧兄受如此重伤……”他托腮沉思片刻,抬头望凤衣道:“主子,奇门中可还有这号人物?啥身份啊?是那殷家请来的帮手?咋这会儿不见人了呢?是让他逃了?”
“汝问的太多了。”
扶流冷哼一声,给了亘一个眼神,吓得后者赶紧闭嘴收声。
接着,她挑眉望西南面的山林,稍稍扬起了唇旁的美人痣。
“只不过,是余的半个熟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