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刚一脚将一名在门口探头的内侍踹飞出去,从怀中取出兵刃攥在手中。冯一鸣也从靴筒之中取出了长匕首攥在手里。
“皇上,皇上,侍卫们来了,莫慌莫慌,快去护驾,你们快去护驾。”邝询的叫喊声在门口响起,侍卫们的脚步声也已经到了门口。
方子安逼视着赵构,手插在怀中,目光冷冽的看着赵构。赵构知道,他的手一旦伸出来,必然是一柄利刃在手中。方子安身手矫健,身有武功,门口又被堵住了,自己根本逃不出去。若是再擅动,怕是他真会要了自己的命。
“何人惊驾?找死么?”外边侍卫的呼喝声响起。
赵构突然大叫了起来:“朕没事,都给我躲得远远的,朕没事!”
外边静了数秒。邝询窃窃问道:“皇上,当真……没事?”
“滚的远远的,都给朕滚得远远的,别来烦朕!”赵构吼道。
邝询连忙挥手,招呼众人退下,心中疑惑不已。里边明明吵起来了,皇上召唤侍卫,怎地忽然又要众人离得远远的,恐怕是受挟持了,又或者是改了主意了。邝询站在廊下想了片刻,忽然招手叫来一名小内侍。
“总管有何吩咐?”小内侍忙问道。
“咱家要离开一会,如果皇上问起我来,你便说我内急去解手了。”邝询道。
小内侍忙答应了,邝询看了春阁紧闭的门窗一眼,转身飞快离去。
春阁内,赵构颓然坐在锦塌上,神情沮丧中带着愤怒。
“方子安,汤思退,你们两个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们胆敢闯进宫里来威胁朕,无法无天,你们无法无天了。”赵构喃喃道。
汤思退沉声道:“皇上,臣不得不这么做,秦相控制的极为严密,臣只能这么做。臣是为了大宋社稷江山着想,皇上还是沉下心来看证据。皇上自己辨别证据的真假,臣等并不想逼皇上,但这件事太重大了,皇上难道考虑江山社稷么?”
赵构沉默不语,方子安将免死金牌和秦桧的那封信摆在桌案上。
“皇上请过目,这是金国奸贼秦桧亲笔写给完颜昌留存的效忠书。这免死金牌是臣在他的格天阁暗格里偷出来的。皇上请御览。”
赵构看着那两样东西,像是看着两块烧红的铁。其实他读到那封假的信的时候,心里便明白了。若无真凭实据,汤思退怎敢拿这假信前来给自己瞧?那信上的内容口气,完全是秦桧的口吻。秦桧的文章奏折自己看得多了,那信上的一些习惯性的用词自己都看的出来。只是在读到信的那一刻,自己的脑子里便意识到这件事绝对不能承认,必须快刀斩乱麻的将这件事压下去,不管是不是真的。
然而,赵构没想到的是,方子安居然敢威胁自己,而且那不是虚张声势,适才自己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他是真的会动手的。自己不能逼得他太紧,先缓和一下气氛,免得逼得他真的下手。
赵构拿起了那封泛黄的羊皮信,他快速的看了一遍,看到了秦桧熟悉的落款和按下的手印。他又拿起那枚免死金牌看了两眼,他知道这两样东西都是真的。
“皇上,可有什么要说的?”方子安沉声道。
赵构叹息道:“朕瞎了眼,秦桧果真是金国细作。这些证据都是真的。朕知道怎么做了,朕即刻命人将秦桧抄家灭族。朕不会饶了他的。”
方子安点头道:“皇上圣明,还有呢?”
赵构想了想道:“还有……对了,撤回对你们的罪责,官复原职。朕还要给你们嘉奖,你们是有功之臣。”
“就这些么?还有呢?”方子安道。
“还有?还有什么?你们还要朕怎样?”赵构叫了起来。
方子安叹息道:“皇上难道不是应该立刻召集群臣宣布此事么?”
赵构摇头道:“不必了,那会造成人心动荡的。朕想低调处置此事。”
方子安笑了。
“皇上是不想被世人知道你十几年来信任的人是金国细作吧。皇上可真是圣明啊,十几年来用了个金国奸细当宰相,皇上怕被人讥笑,怕史书上记下这一笔,被后世人笑死,是不是?”
赵构跳了起来道:“干什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不就是要扳倒秦桧么?朕遂你们的愿便是了。你们还想怎样?朕是皇上,难道你们一点也不体恤朕的难处么?”
方子安目光如炬,冷冷道:“我们体恤皇上,谁来体恤百姓?谁来体恤被秦桧害死的忠良之臣们?谁来弥补秦桧这么多年来带给大宋和大宋臣民的损害?谁来体恤被秦桧力主割让给金人的淮北中原之地的遗民百姓?你是皇上,亏你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这个皇上啊,当得起昏君二字。你不配当大宋的皇上。皇上,你难道没有一丝丝的内疚和反省么?难道不愿为此事负任何的责任么?”
赵构怔怔的看着方子安道:“朕明白了,你们今日是来逼宫的,是来造反的。你们想逼朕出丑,想要朕当不成皇上是么?不可能!朕不会如你们愿的,大宋是朕一手保存下来的,有今日的局面,是朕力挽狂澜,朕没有功么?朕只不过看错了人罢了。汤思退,方子安,朕劝你们适可而止,莫以为你们能威胁到朕,朕历经生死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们想当乱臣贼子么?朕劝你们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