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的命的辣条,完全忘记了自己正作为一位被拯救者躺在她号称要拯救的人的怀里。
深灰色的眼眸也凝视着她,他似乎被逗笑,长长的睫毛扇动,雾气在密集的睫毛上留下露珠,如闪烁的星光。他嘴角微扬,伸手握住她的脸蛋,替她擦去眼泪。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一瞬间,时空再次远去,哀伤远去,悲凉远去,圣母远去,《再见警察》也远去。随着心跳的加速,它节奏骤变,变成了宫崎骏的《人生旋转木马》。
一场浪漫而绚丽的爱情冒险,魔法、会飞的移动城堡在等着她,而她就是那个帮助哈尔王子找回心脏的苏菲。
“欧耶!——终于找到你了!我的王子!我的男神!我的初恋——”
她脸颊开始滚烫、血液开始沸腾,小心脏更如一只‘喝嗨了’的蚂蚱,在那颗迟缓的心脏上拼命撒欢。
深灰色的眼眸惊讶地凝视着她,像是在探究怀中这只骤变的小怪物,他微扬的嘴角弧度加大,似有嘲笑的意味。
可是此时,‘二货’青年’已完全沉浸在她疯狂的‘自嗨’中:“ou!好嗨哟、好嗨哟、好嗨哟~”她欢唱着赖在那颗心脏上,拉着那颗心脏和她一起旋转、跳跃!
强烈的晕眩感、甜蜜感、火热感,坠落感和撞击感袭击着她。
——那是骑着旋转木马飞翔的感觉,那是柠檬太妃糖在嘴中融化的感觉,那是夏日阳光烘烤的感觉,那是落叶飘向大地的感觉,那是流星撞击地球的感觉
注视她的眉宇皱了起来,那颗缓慢的心脏抗拒地躲闪,却还是不小心被带偏了节奏,突然改变了搏动频率
猛地,那人似乎清醒了过来,紧贴在一起的身体被推开,菲阳也再次清醒了过来。
周围满是掌声、尖叫声和手机拍照的咔嚓声。
“让我死吧——”
菲阳心里发出了来自灵魂的呐喊!
老天——这是什么狗血剧情?!
还不如下雨、车祸、失忆、得癌症了!自己竟因为一根要命的辣条,如此狼狈地和世界第一男神交汇了!
明日网络头条:白马王子拯救了一倒霉孩子!
倒霉孩子?——唉——就一倒霉孩子!还拯救白马王子?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太丢人啦!!!什么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老天才没被你的黑脸吓怕,而是狠狠地给了你一耳光。
想着,眼泪又流下。
怀抱她的人似读懂了这眼泪,他再次扬起嘴角,将她从飞机地板上抱起,用转过来的背部挡住了手机的闪光灯。
菲阳脸贴在他宽阔的胸口,身体蜷缩在他粗壮的双臂间,如置身于一个安全又温暖的港湾。
短短几步路的距离,可那仿佛就是永恒。
即将被放回座位之时,两人再次对视,那人竟也似有些不舍,他双臂收紧,伸手再次替她将眼泪擦去
呃!!!——
老天!我爱你!再来一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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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姌和建国千恩万谢,空姐疏散围观群众,机长报告塔台,飞机再次进入跑道,轰鸣声中,座椅托起了菲阳的背部
飞机爬升结束,安全带信号灯已经熄灭,菲阳仍蜷在座椅里。
她不敢回头,不敢看任何人、任何地方,只是将依然滚烫的脸颊紧贴在冰冷的机窗玻璃上,希望那突兀的红色尽快消散。
万米高空上,蓝天浩瀚,白云纯净,这个世界的喧嚣与它们无关。
菲阳悄悄再次带起耳机,《再见警察》里空灵的音乐和圣洁的女声,让她逐渐平静下来,平静到没有思绪
飞机进入平流层,空姐开始发飞机餐。
南熠站起来,两位空姐同时停下工作,肥太太捂住心口,整个商务舱突然寂静,只有柳橙汁在静静流淌。
“哎呀——”一位乘客叫了起来,空姐一边赶紧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替那位乘客擦拭身上的柳橙汁。
南熠回霜收电,他上前几步,目光转向机舱中部那个座位。
那个座位静悄悄的,对刚才的小插曲竟充耳不闻。
南熠又接近了一步,那张搞笑的大红脸已安静地陷入梦乡。褪去红色的脸颊,晶莹地反射着阳光,竟有几分似勃朗峰上的那朵雪绒花。
她小巧玲珑、粉雕玉琢的瓷娃娃脸如雪绒花淡黄的蕊头,蜷在座位里的纤细身体,在张开的白色网球裙摆上,如花瓣中长长的花蕊
安冉站起来再次致谢,向他打听姓名。
他目光从那长长的睫毛和弯弯的嘴角移开,整整截截地点点头,没有回答,转身径直回到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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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飞机在北京首都机场降落。
南熠拿着护照走出机场大厅,护照上写着:宋成涛、28岁、香港人。
隔着航站楼的玻璃,他皱着眉头,眺望天空,四周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尾气味和粉尘味。
没有人来接机,身边车流匆匆、人流匆匆,只有他茕茕孑立在偌大的高架桥边。
远远的,看见那一家三口,父亲拖着大大的行李箱,中间的小姑娘顶个丸子头,牵着母亲的手,蹦蹦跳跳的,白色的网球裙一上一下的展开,如一朵起舞的白色雪绒花。
口袋里手机铃响,一个未知的来电,南熠眉头轻蹙,这是刚在香港以“宋成涛”名字购买的新电话卡,除了给博士去过一个电话外,还未做其它使用。
低头间,那一家三口已彻底消失在车流中,他抬头,带着自嘲意味地牵了牵嘴角,接听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试探的声音:“本先生吗?”
本不该接听电话,这次他却破天荒地“嗯”了一声。
电话那边显然欣喜若狂,却极力压制:“安全到了吧?我就是担心啦——”那声音娇羞、甜腻,好似网红女主播。
一辆红色的本田霸道,超过前面的车子,压到了斑马线上,吓得过街的人群一阵怒骂。
南熠冷眼看着,却默默地挂断了科伦娜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