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半,堵在路上的滴滴车里,霞霞焦急地拍着大腿。
她懊恼自己为什么会一时冲动,跟着文轩和菲阳上了急救车。
到医院后,平日没见得有多勤快的菲阳,忙得像个陀螺,一会上上下下地替陈浩父亲办住院手续,一会又跑到医院门口去等待陈浩和他的母亲。
而陈浩和他母亲,到下午4点多,才匆忙赶到医院。
陈浩的母亲,这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家庭妇女,遇事除了哭什么也不会。
倒是小看了平日里那个羞涩、腼腆的陈浩,看他向医生询问伤情,了解事情经过,打电话四处张罗借钱的样子,还真有点像个小男子汉。
难道?!
霞霞想起,菲阳义无反顾掏出所有“私房钱”,替陈浩父亲凑医药费的样子,她不明白菲阳为什么会这么激动这么热情。
难道这个小妮子喜欢陈浩?
可陈浩是菲阳死党云煜的男友,真搞不懂这个花样男孩看上云煜什么?又矮又胖,头发短得可以见到头皮。也搞不懂,菲阳怎么愿和她做朋友?
不过,不管怎样,只要这小妮子心里的那人不是文轩,就行了。
想起下午文轩将菲阳拽入怀中时的眼神,霞霞不禁伸长脖子,审视滴滴车的后视镜中的自己。
她摇摇头,自信地笑了:那丫头就一傻小子性格,文轩一定是拿她当妹妹了。
可这一点疑心竟毁了自己的约会。
原本去医院也只为能多和文轩待一会,也免得菲阳一个人把好人做尽,可谁知道这丫头这么多事,替陈浩跑腿、买水买饮料、和云煜一起安慰陈浩的母亲没完没了!
真倒霉!这生日过得!
她看着逐渐西落的太阳,掏出手机拨打父亲的电话。
“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霞霞不明白,为什么几乎她每次拨打父亲的电话,都会得到这样的回音。
十八年了,她不愿想。
快七点,霞霞才冲进小区,来不及等电梯,她飞速地一口气爬上了十楼,祈祷父亲还在。她手忙脚乱地拿出钥匙打开门。
“什么味道?!”
她掩着鼻子,但难闻的气味还是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咳着嗽,胸口急剧起伏,每次母亲发病都会带给她这种窒息感。
果然,客厅的椅子被掀翻,水果滚落在地。
她知道父亲来过,家里为防止母亲发病,家具脚都用布条包裹,柜子上了锁,桌面上什么都不会有,水果一定是父亲带给她的。
“爸爸!爸爸——”
声音从她胸腔扩散,回荡在空荡荡的客厅,她怯怯地走向餐厅、阳台、卧室,连卫生间都看过,甚至对着衣柜门发呆
终于,她还是像具僵尸一样回到客厅。
墙上挂钟“滴答”,夕阳的余晖照射着地上粉红的苹果。
她缓缓弯腰捡起一只,机械地一下一下啃咬。突然,她停住了,泪水顺着娇嫩、潮红的脸颊落下。
“啊——”她尖叫着,奋力将苹果扔向窗外。
父亲已经走了!
丢下一堆廉价、腐烂的苹果,就这样走了!
她疯狂地吐着嘴里腐烂的苹果渣,擦拭着嘴上粉色唇膏,撕扯着自己的粉红纱裙。
有什么用?!一切都是徒劳!再怎么装扮,也不过是一堆廉价、腐烂的苹果!文轩最在意的不是你!连那个给你生命的男人也丝毫不在意你!你等了他一年,可他却连一分钟也不愿多等,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啊——”霞霞再次尖叫着,掏出衣袋里的手机奋力摔在地上。
“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你还不明白吗?你不过是那个男人屏蔽的用户,哪怕一年只为你开放一次,他也不愿多等一会!那个男人是何等不情愿地走进这个家门;何等厌恶地看着自己曾经的妻子;看见女儿不在,他应该是无比庆幸的吧?在走出这个家门时,他应该是长嘘了一口气吧?
霞霞瘫倒在地上,任眼泪疯狂宣泄
金色的夕阳将天边的余晖晕染成流光溢彩的晚霞,晚霞如此美好,可自己——她自哀自怜地透过阳台玻璃门的反光,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