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华敏沄和克罕终于算是勉强安顿了下来。
华敏沄从克罕那里拿了银子和宝石,去周围百姓家中换了衣物,食物和一些必备的东西,甚至还换到一只鸡和一个铁锅。
期间,她甚至还和那些搜索克罕的人擦肩而过了。
只不过,那些人不知道华敏沄是谁,华敏沄神色也适时的和周围的老百姓一般,露出畏惧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让那些人起疑心。
去换东西的时候,她还特地留了心眼,找了周边零散的几户只有老人、女人和孩子在家的人家。
这些人家,不会因为她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又拿着银子就起了歹心,虽说起了歹心,她也不怕,但她这时候不是不能惹祸上身吗?
幸亏老天垂怜,让她顺顺利利的弄到了她想弄到的东西。
此时,他们在距离无伤城不足三十里的一处山间密林里。
火光之下,华敏沄喝着热热的鸡汤,怀里是熟睡的宝儿。
喝上了热汤,填好了肚子,华敏沄总算这奶水上来了些。
她算是半个大夫,自然还是知道怎么能最好的照顾自己和宝儿。
虽说,这一天过得惊心动魄,但如今能这么安稳下来,也算是安顿了。
她拍拍宝儿,背着风,让孩子睡得更安稳一点。
宝儿这次终于吃饱喝足了,咂咂嘴,沉浸在黑甜乡里,小手握成小拳头放在小脸边,在娘亲的怀里睡得跟小猪崽似的。
一点都不知道今天,他们经历了什么。
密林中荒无人烟,除了他们两人和一匹马,再不见其他。
或近或远,能听到狼群的嚎叫以及其他不知名猛兽的嘶吼。
不过,两人都艺高人胆大,并不在意。
沉默了半晌,克罕开口道:“这里暂时应该没有问题,天色不早了,妹子辛苦了,早点歇一会儿吧,明日一早,咱们就进城。”
他顿了顿,似乎是怕恩人一个弱女子害怕,还安慰道:“你安心歇着,我不累,守着。”
华敏沄点点头,此时的克罕异常沉默,华敏沄低头喝着鸡汤,篝火上还烤着兔子,但克罕这个大男人,吃的并不多,从看到那么多人搜他以后,他先是一愣,此后脸上闪过讥诮的笑容之后,整个人就沉默下来。
和那会儿刚相见的时候,感觉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克罕是张扬骄傲的,这会儿,感觉是沉郁的。
哪里有不累的,克罕可是受了伤的,失血那么多,就是一头熊,这会儿肯定也累极了吧。
只不过,克罕怎么说,华敏沄就怎么听着,并没有多说什么。
她知道,这位枭雄人物怕是有什么难解的心事,只是她无意插入期间,产生瓜葛,也不需要交浅言深,便没有多言。
华敏沄干脆的点点头,铺了跟百姓买来的厚毯子,搂紧怀里宝儿,确保儿子一点风也吹不到,睡得还算舒服,鼻子边都吹起了小泡泡,她才靠着树,准备将就着过一夜。
对于克罕,他们萍水相逢,华敏沄也不是什么心思善良好管闲事的人,也并不想从克罕身上得到什么,交浅言深大可不必。
而且,国仇家恨,克罕背负的这些东西,不是她说几句什么安慰的话就能排解的。
在这样的大事面前,一切的语言都是无力的,她没必要讨人嫌。
她迷迷糊糊想着这事,又想到这会儿,自家阿墨也不知道多急呢。
尼苏布把她掳走了,也不知道阿墨查出来没有。
别看她现在看起来好像还比较淡定,但心里简直急死了。
她这一失踪,家里得乱成什么样儿?
还有未月,依那丫头的性格,估计把她丢了的错都要加在自己身上了。
阿墨会不会不顾一切来找她,这事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肯定的。
可是,这会儿,大魏朝四面楚歌,汴京城的皇帝自己疯狂作死,华家在汴京城内,华敏沄是怎么都放心不下。
更何况,这许多年,南宫墨已经做好了夺下城池的准备,却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整装待发,她失踪了。
华敏沄心里把尼苏布骂死了,死了也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都是他坏事。
她盘算着今天一定要好好休息,明天就要赶路了,她那儿一摊子的事情。
明日,进了城,她得弄辆马车,穿城而过,一路往北去就能到南诏。
本来都跟克罕商量好了,他给一个信物给她,穿过无伤城,一路向北,都是克罕占下的领地。
她作为克罕的恩人,还有克罕的信物,过路肯定很容易。
一切盘算的好好的,没想到遇到这种情况。
不过,这么一来,她也没办法。
目前来看,克罕即便给了她信物,她也不敢用。
这无伤城里,也不平静啊,要是被人知道她救了克罕,那些想害克罕的不得把她活剥了?
她瞥瞥克罕,他眼神放空,坐在篝火旁,不知道在想什么。
显得无比的沉默和压抑。
不过,即便这样的时刻,华敏沄瞥过来的瞬间,克罕就精准的捕捉到了。
他转过头,目光和华敏沄碰撞了一下,便收了回去。
声音平静:“今日,多亏了妹子,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大哥我,只要我活着一天,力所能及,定能为妹子办到。”
克罕清楚,若不是为了他,恩人早就进城了,断不会流落到无地可住的地步。
两人有志一同的没有选择去百姓家中借宿,虽说能舒服一些,但也更容易出事。
那些搜罗的人肯定不会放过周边人家的。
克罕别说去借住了,就是露面都是无比危险的。
克罕自己知道自己,他是不得已,但恩人,纯粹就是因为帮他忙了。
对此,克罕心中很感激。
今日,虽然只是第一次见面,但恩人帮他的太多了。
华敏沄笑笑,没说什么。
于她而言,不管克罕是谁,她虽然有防人之心,但克罕并没有害她,也间接的帮了她。
她没道理见死不救。
不过,也仅此于此了,明日一走,他们自是不再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