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以后,成年谬生和成年白淳在谈及他们的初见场景时,都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谬生哼着县城小学里听来的不知名儿的小曲儿一蹦一跳的跃进慧音卧房的大堂,抬头却撞见饭桌上两张陌生面孔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声带里正准备发出的音符就像卡住了一样,变了调子飞出口腔:“呃~”刚巧鼻子一阵发痒,谬生打了个大大的喷嚏,草帽因反作用里吊在背后,白色的短发耷拉在耳后,脖子被勒得有点不舒服。
谬生这才想起被小溪里淤泥染脏的白色裙摆,小脸蛋羞得通红,但还是傻笑着问候:“你们······你们好呀!”
白淳瞪大了眼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全身白得不可思议的女孩子,脑子一片空白,少顷,他终于呆呆的说了句——
“仙······仙女。”
“啊?”谬生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小男孩,又抬头看了看慧音和卫叔柔,表情有点无辜。
两个大人终于情不自禁笑出声来。
“谬生,到妈妈这来。”慧音正要招呼谬生过去,没想到卫叔柔先开口。
悲剧发生时,人们在追溯起因时总会想谎言是从何时开始的呢,是谁起的头,罪责该怪到谁身上。
此时自然而然将谎言一气呵成的卫叔柔有没想有想过,在十几年后的某天,她骄傲的孩子会蜷缩在幽暗的角落里,用一双脆弱又凛冽的眼神狠狠盯着她,似要在她的脸上盯出个窟窿,然后几乎是用野兽嘶吼般的声音对她说:“你一开始就不该给她自己还有妈妈的幻想!”
不等谬生作出反应,卫叔柔已大步迈过去蹲下来抱住了她小小的身子:“都长这么大了呀,离开家的时候走路都还走不稳呢,现在蹦蹦跳跳的样子看着真是可爱极了,”卫叔柔轻轻抚摸着谬生粉色的脸颊,指尖在划过那双秀气的凤眼时微微一滞,“真像你爸爸呀,都找不到像我的地方,还真是让人妒忌。”
慧音神色复杂的看着卫叔柔,故意道了声:“儿子像你,大眼睛,白白净净的,多好看!你还妒忌什么呢。谬生还不快叫‘妈妈’?”
谬生头一回被陌生的漂亮阿姨这么亲昵的对待,一时紧张得手足无措:“我······”
卫叔柔“扑哧”一笑,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算啦,宝贝,妈妈不逼你,吃饭没有,肚子饿不饿?”
谬生乖乖的点点头。
卫叔柔侧了侧身子招呼白淳过来:“阿淳别光站那儿呀,还不快过来给谬生姐姐问好,真是不懂礼貌。”
白淳慢慢挪步来到谬生面前,这才发现姐姐比他高一些,然后他又像小学入学时自我介绍那样一本正经的说:“姐姐你好,我叫白淳,今年七岁,‘白’就是‘白日依山尽’的白,‘淳’就是‘浇风亦归淳(出自孟郊诗《献汉南樊尚书》)’,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然后他动作娴熟的伸出右手,脸上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
谬生迟疑了一下,她在想“白日依山尽”她知道,后面那句他说什么来着?
然后她在白淳快要尴尬的缩回手的时候及时握住了他的手。
“谬生,荒谬的诞生。”
什么是“荒谬”,那个时候的谬生还不懂,只知道问起师父她的名字来源时,师父如此回答的。
她原封不动的说出来,听在耳里的慧音和卫叔柔心里却五味杂陈。
她们想,
她笑得多么纯真无邪啊。
午后慧音差人带卫叔柔去别院的香客寄所休息。洗尘庵虽名气寡薄,但每年都会有女香客来此修身养性,短则数日,长则数年。
好比此时正在院子的藤椅上闭目小憩的白发老人。峰秋谷夏,这是翠城山的又一特点。院子里零星栽的几棵树木,有的仍青翠欲滴,有的枯黄颓败。凉风扫过院落,黄叶随风簌簌飘下,落在老人紫色长袖棉衣上。老人睫毛微微一颤,轻咳一声,没有睁眼的打算。
“李婆婆今年七十二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