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秀儿一路走过,瞧着阿公这园子,确是绿植繁茂、花团簇簇,可墙身苔斑跣剥,显出它已悠久遥远的年轮……
主宅子虽然很大,开堂的五大间,但是都显得空空荡荡。
格窗腰框门板等等,都褪了色泽。
粗粗一看,能看出曾经渲染富丽堂皇的色泽,然而,久经无情岁月的洗礼,原先斑斓颜色宛如被洗尽了的铅华,只余暗沉,连原先精致的雕花飞兽,都辨认不清原来是啥了。
相对于魏秀儿一路赏景走向主宅,宝淳就相对安静了,不光不说话了,还垂着脑袋,宛如自闭了。
霍立钊一边引路,一边小声和妻女说明这宅子布局——
他们一行人走到主宅,就被阿公迎进最右边的一间厅堂。
到了这时代,原先古宅早已没了曾经的讲究。
这饭厅堂,随意隔成了两部分,前面就是饭桌,后面隔着做成了厨房,都是老式的厨房样,幸好不是用柴火煮饭了。
也对,好歹是省城了,想要买柴,住省城也不易弄到了。
果然,丰盛的晚饭是做好了。
做饭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黑大娘,正是阿公刚刚在大宅外提到的‘田丫’。
原以为是个小姑娘,没想到已经是老大娘!
而且看着,就是干惯粗活出身的老村妇,田丫一身骨头粗大,瞧着就是个能干活的老娘们!
魏秀儿心下还在想着,莫非这是照顾阿公起居的老妈子?没想到甫一坐下,就听丈夫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媳妇,这是照顾阿公起居的田阿嬷,你直接就这么喊她田丫,她是个低智儿,小时候烧坏了脑子,智商停留在十三岁左右,只有叫她田丫她才能回你话。”
魏秀儿幸好是坐下来了,要不然,这会得踉跄一步,她望向丈夫的黑脸,满眼懵,“…哎?”
“田丫除了心眼不会长外,人并不傻,做饭种菜干活都行,还能帮阿公干些地里活,普通交流是没问题。你要跟她说话,得叫她名字她才会理你。”
霍立钊点点头,低声跟媳妇说道:“她烧傻前是个正常人,所以一些基本常识她懂,但她不会思考、也没心眼,人有些呆木,但是照顾阿公很细心。名义上,她是阿公义妹。”
这个田丫也是命苦之人。
她十三岁时,还是开放前的时代。
那会儿,乡下人穷,人命不值钱,烧傻了都没被家人发现,直到她十七、八岁要许配人家了,还是只知道埋头干活,要吃的……
这时候,田丫家里人才发现,她脑子有问题。
偏她生父母也不是个良善人,一见她傻了,高价将她卖个傻子丈夫,换了一笔钱给小儿子结婚了。
田丫是个低智儿呀,她哪里分得出来丈夫是不是傻子,只知道干活才有饭吃,被婆家人一直虐待。
二十多年前,傻子被人哄了吃酒,没想到会直接发疯打人,一看到田丫就喊着要打死她,田丫又不是木头,一受痛就奋起反击,打不过就跑,寒冬腊月的,一身是血的晕迷在路边,被人送进乡镇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