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作响。
更远处的大海边,一名国字脸青年跳进海里,不可思议地下潜到了数十丈深度,猛地睁开眼,水中的两只眼睛,满是怨毒之色。
扑通!
坐在木椅上的李红妆,倒在地上,不停翻滚。
片刻之间,她从徐娘半老的村庄尤物,变成了满身皱纹,瘦骨嶙峋,七老八十的老太婆。
目睹这一切的朱翠花,眸子里掠过一丝快意,心中暗骂一句:活该!
龙姥爷面色如常,慢条斯理道:“毁你多年修为,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规矩就是规矩,便是你李家祖先,也得守规矩。”
变成老太婆的李红妆,哀嚎不止,翻滚着趴在地上。
她不想让人看见,如今她那张不成样子的老脸。
她更不能让人看见,她那杀气密布的双眼。
只听龙姥爷说道:“那孩子大难不死,你也捡回了一条命。从今往后,你留在村里继续过你那小日子,也未尝不可。你若心有不甘,大可学你家那男人一样,来个自我放逐。”
略一停顿,老人又说道:“你与那孩子的恩怨,我不想再过问,出去万里追杀也好,招兵买马复国也罢,你敢做,就要自己承担因果。回去好好想想,再做决断。”
李红妆眼中杀机顿消,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还有茫然。
过了迷雾海,那是金木水火土,五大主神的天下。
迷雾海形成的界限,无论对内海之人,还是对外海之人,都是一道天堑。
“翠花,送客。”
老人说完这话,闭目假寐。
朱翠花拎小鸡似的,把李红妆拎了出去,丢在大门外。
然后,少女蹲在面目全非的老妇人面前,笑嘻嘻道:“看在你们李家老祖宗对我爹娘不错的份上,本姑娘送你一句忠告。你家那大儿子,性子太急;你家那小儿子,性子太野……言尽于此,回去好好琢磨琢磨。”
老妇人挣扎着爬起来,颤巍巍地离开了。
村外的稻田里,那位紧握拳头的青年,恢复了正常。
此人面目憨厚,身板敦实,正是村里有名的种地小能手。
他叫李江,李阿姨的大儿子。
李江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继续插着秧苗。
他很有耐心,怎么看都不像个性子急的人。
等到水田里的秧苗全部插满,李江习惯性地干了一件事情。
只见水田里的秧苗,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茁壮成长。
古书里有“拔苗助长”的说法,眼前的一幕,已经不足以用拔苗助长来形容。
细嫩的秧苗,很快长成了粗壮的稻禾,结出了满满的稻穗。
没过多久,那些稻穗功德圆满。
稻谷表皮忽然自动剥开,露出白花花的米粒。
不到半天时间,秧苗变成了大米。
这,就是种地小能手的本事。
大海边,那名有着大人物面相的国字脸青年,从水底冒了出来。
他是李阿姨的小儿子,村里有名的捕鱼小天才,名叫李洋。
上岸后的青年,恢复了一贯的亲和模样,面带微笑,照常撒网捕鱼。
连续三次撒网,连一只小黄鱼也没捞上来。
这种情况,太辱没捕鱼小天才的名声。
李洋摊开渔网,蹲在沙滩上,对着海面说了一声:“来!”
海里的东西,说来就来。
数不清的帝王蟹、大龙虾,争先恐后地游了过来,钻进了渔网中。
眼前发生的一幕,无比真实地诠释着一个成语:自投罗网。
片刻之间,渔网里塞得满满当当。
看着那大丰收的渔获,李洋没来由地想起了那些四海商会的外乡人。
那些外乡人每次过来交易,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头猪。
李洋甚至知道,那些外乡人,每次都在忍住笑。
咔嚓!
青年抓起一只大螃蟹,硬生生掰断了蟹钳。
然后他望着茫茫大海,心有不甘地自言自语:“外面的人,真把我当傻子啊……到底谁才是傻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