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是?”成安素气极反笑,“是谁规定的?又是谁决定,她就必须消失的!?”
“两个灵魂的存在,就是阻碍了这件事情……”
“什么事情?你们所做的事情吗?”这是第一次,成安素如此简单粗暴地打断了季堂祎的话,“你们也知道那是另一个灵魂,不是另一个人格,你也知道你自己杀了人吗?”
“既然、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成安素的情绪一度崩溃,这份崩溃并不是演出来的,在病床上度日如年的那段时间,成安素总是逼着自己去回忆那些痛苦的往事,就是希望能够用这种痛苦唤醒成若素,让自己知道她不是孤身一人。
可是,每一次,无论她是如何折磨自己的神经,甚至恐惧到了浑身发抖的地步,成安素也不曾放弃。但是,结果也只有失望。无论她对自己做了什么,无论她如何翻看以前的回忆折磨自己,那个和自己九成相似的声音,再也没有出现过。
突然,成安素皱了一下眉头,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苦笑了一下,笑容越来越大,可眼底却浸在一片沉痛之中:“你不是关心我,季堂祎,你骗了我。”
她的声音安静地,陈述着这个才想明白的事实。
“你不是关心我,”成安素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在季堂祎开口反驳前,继续说了下去,“你是来看看,你,你们,到底有没有杀死她的。”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成安素向后仰着,看起来像是笑得要背过气去,实际上她的眼泪根本不受控制,过分充沛的水份像是要通过这种渠道溢出来似的,无声地,源源不断地。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成安素隔着桌子眼泪婆娑地看着季堂祎,指着他,却只是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其实早就已经说完了,这次见季堂祎,成安素隐隐已经有所预感,恐怕这是他们俩最后一次见面。
原本,她是想来听一个否定的答案,想知道这件事儿至少、他是不知情的。但事与愿违,所有的事情都证明,季堂祎不仅仅是指导,他甚至可能是主导者之一。
“到底,为了什么?”
笑够了,成安素喝了口桌上已经快要融化的落日沙冰,低垂着眼帘,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再分享给季堂祎。
空气中,苦涩的柠檬皮的味道将这里包围了起来,成安素感觉自己的眼底都是酸胀的,可再也没有眼泪能流的出来。
“你应该懂的,”季堂祎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先前的癫狂,变为了成安素熟悉的沉静,“能够推动历史,改变世界,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甚至可以说是我执念。”
“对于她的牺牲,我很抱歉,但也确实只有这样我才能……”顿了一下,季堂祎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象征性地也喝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茶,“恐怕,你以后都不愿意看到我了吧?”
看着成安素点头,季堂祎只觉得心口仿佛被一把钝刀狠狠地撕裂着,又痛又真实。站起身,季堂祎走到了成安素身边儿,像很多很多年前,自己踢球受伤的那个下午一样,他弓着背,将成安素搂进了怀里。
“我知道了,你……照顾好自己。”
他走得头也不回,看着他的背影,成安素觉得他像是和这个世界告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