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井然有序的大街,在几个呼吸之间,已经遍地狼藉。
一个扎着总角的娃娃,正在大街上哇哇大哭,浑然不知那要命的马车已经近在咫尺。
“闪开,闪开,快闪开。”那马夫尖利地嘶喊着。企图拉住那发了狂的马儿,可是却根本无济于事。
眼看那可怜的娃娃就要丧身在那急奔的马蹄之下,王琳琅动了。她将手中未吃完的煎饼果子往萧博安怀里一塞,整个人如同一只利箭般飞射而出,然后双手一伸,将那孩子捞在怀里,再顺势在地上一个翻滚,险险地避开那疾驰的骏马。
得得得,那马吐着白沫,继续朝前狂奔。
“公子,快躲,快躲!”有人在大喊。
“公子,公子,”瞅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车,绿萝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她想跑过去拉公子,可是,她怕得厉害,那双脚像是生了根般,根本就挪不动。她哭着,喊着,却没有任何的办法。
王琳琅刚刚放下那孩子,就听着有人在大叫。她转头望去,只见萧博安拿着那半张煎饼果子,像是钉子般钉在了路上。他的目光沉沉地望了过来,里面几乎有黑色的漩涡在高速地旋转。
该死,怎么就不躲一下?莫非是吓傻了?
还有那文轩了?怎么半个影子都不见?
心中的念头只是一霎那的事情。王琳琅心急如焚,来不及多想,她身影一闪,飞云渡被她提至极限。一个眨眼,她人已经窜到了萧博安跟前。她右手一揽,将那人紧紧地护在怀中。可是,马蹄已经当胸踏来,根本没有时间去闪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左手握拳,如****般挥出。
砰!
这拳正中马头。那马哀鸣着,如一座大山般轰然倒地,震起地上层层的灰尘。马头被砸出一个大窟窿,鲜血咕咕地从那窟窿里,从马嘴里喷涌而出,流了一地。马儿痛苦地抽搐了几下,四蹄一瞪,竟当场死去。
四周的人群呆了,他们不可置信地盯着场中那瘦弱的青衣小厮。
或许是骤然用力,那小厮牙关咬紧,脸上青筋暴起,血管凸出,有着一股狰狞的狠辣之气。
被这样娇小的身躯拥在怀里,萧博安有一刹那的怔愣,他视线下垂,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两个头的丫头,看着眼前这张陌生之极的脸,心中无端地就是一阵烦闷。
还没有等他出声,王琳琅立刻松手。她如一阵风似地,猛地转过身,朝那由于失去平衡即将轰然倒地的马车奔去。她长脚一抬,像是一根铁杆似地,猛地压在那倾斜的车辕之上。
咚!
那已然腾空的半边车厢,在巨大的外力作用下,猛地落回到地面上,避免了倒地砸毁的命运。
车夫呆呆愣愣地望着她,脸白如纸,仿佛还没有从那惊魂之中回过神来。
王琳琅自是不管他,她怒气冲冲地转过身,疾步走到萧博安跟前,劈头就是一阵大吼,“你是不是有病啊?马车来了也不躲,是嫌活得太长吗?”
她吼得如此大声,以致于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对方的脸上。
绿萝仰头望着那以下犯上如同炸了毛的王琳琅,心底里突地翻腾起一种隐秘的雀跃与期待。公子此人有重度的洁癖,素来便讨厌人的靠近。这次,这个丫头会不会像曾经投怀送抱的女人们一样,被公子无情地掐断脖子?
隐在人群中的文轩,亦是一头雾水,摸不清大脑,搞不清主子究竟在打着什么样的算盘?
刚刚,公子明明有三次机会可以避免这次意外。一则,他虽内伤严重,但身手还在,完全可以自己闪躲在一旁。二则,就算公子心有余而力不足,他也可以护着公子到安全地带。三则,就算他不出手,隐在人群中的暗卫,也可以出手。可是,他们全被公子诡异地制止住了。于是,就有了眼下这么让人目瞪口呆万分纠结的一幕。
吼完萧博安,王琳琅也不顾对方那黑得如同煤球似的脸色,一把从他手中夺过那般张煎饼果子,狠狠地咬了一口,咯吱咯吱地咬着,然后泄愤似咽了下去。那模样,要有多愤怒,就有多愤怒,好似她吃得不是煎饼果子,而是萧博安的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