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招里日夜颠倒,白日里安静得似乎没有人,一到夜晚,便是人声鼎沸,丝竹声声。
王琳琅倚在三楼的栏杆处,躲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楼下那灯火通明之处。那些美丽的女子,挂着职业般的笑容,穿梭在各色男子中间,各种打情骂俏你浓我浓,各种倚门卖笑,还有百样的不堪,千式的龌龊,她不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从先前的好奇,到现在的麻木,她觉得自己的脸皮,似乎又厚到一个新的高度了。
在勾栏里待得久了,耳闻目睹得的尽是声色犬马,男欢女爱,她觉得自己脸皮的厚度,可以堪比城墙了,几乎是刀枪不入了。
她抬头望天,星光黯淡,似乎星星们也被这人间的迷乱堕落给熏得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王琳琅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同一个老头儿似地,背负着双手,踱到了室内。还是打坐入定,修炼内功,来的正经啊!
室内一片黑暗,只有屋角的沙漏,在无声无息地流淌着。
待到她从入定睁开眼,唯有一点星光从窗外漏进来,给黑漆漆的室内增添了一点儿亮光。闻着自己轻轻浅浅的呼吸声,瞧着这黯淡而空荡的室内,王琳琅突然有些害怕,害怕这独自一人的孤寂,仿佛自己被人完全遗忘在这个小小世界的一角。
她冲动地跑了出去,依扶着木质的雕花栏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楼下。随着夜的深入,楼下的喧嚣已经完全地停止,那形形色色的痴男怨女们,似乎已经是红帐高卧,大被同眠了。唯有那挂在屋檐下的大红灯笼,不知疲倦地照耀着。夜风吹来,它们轻轻地摇晃着,像是树上的叶子一般。
王琳琅默默地看了片刻,心中的孤寂感,更加地深重。她抬头望天,天上群星闪耀,仿佛无数颗钻石在黑色的幕布上闪闪发光。它们的数量是那么多,彼此挨得那么近,似乎在相依相伴,永远不会感到孤单。可是,她知道,那看似伸手可及的距离,却有几万年光年之远,也许终其一生,那些光线也无法交汇相聚。
沐浴在这样清冷的光辉之下,王琳琅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一点儿也不喜欢孤单。她盼望热闹,喜欢人群。哪怕在人群中也会感孤单,也会好过着独自一人时深深的孤寂。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准备回房间继续打坐。就在此时,她的眼睛一亮。
隔壁那一贯空无一人黑漆漆的房间里,此时,竟有微弱的烛光在闪烁。
难道是萧博安那厮回来了?
心中一喜,脚下一转,她轻快地朝那房间直奔而去。
门没有被插上,她轻轻一推,那门便开了。她脚下放轻,像是羽毛般在地上轻轻地扫过。转过一个大大的扇形屏风,进入大堂。大堂里静静地,似乎没有人。她的眼光梭转了一圈,然后落到那烛火闪耀之处。
她皱起眉,疑惑地走了进去。然后她看到了一副美得几人窒息的画面。
在那微微冒着热气的浴桶之中,坐着一个披散着长发的美丽女子。她倚靠在木桶边缘,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烛光穿透那缭缭绕绕的雾气,落在她那略显苍白的脸上,使得她有一种脆弱的病态之美,似乎能唤起人内心最深的怜惜。
王琳琅不约地敛气摒声,慢慢地靠近。待到近处,她终于看清了这个女子。
她的头发,很长,很顺,宛如缎子一般,散发出纯正的黑色光泽。皮肤很白,像是上等的美玉,在灯火下闪着莹莹的光。眉如远山,有一种清高之远。睫毛长长地,像是蝴蝶的双翼,蛰伏着不动。鼻梁挺直,透着蓬勃的英气,和一股不屈的傲然。嘴唇很白,没有一点血色,似乎是大病未愈,抑或是重伤未好。
看不到她的眼睛。因为她的眼睛是闭着的,不知道睁开之后,将是何等的风华!
“姐姐,你可真是美啊!”王琳琅像是做梦般,趴在木桶的边上,喃喃地低语道。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天空悠悠飘荡的白云一般,但却如惊雷一般,突然惊醒了桶中的美人。她的眼眸突睁,两道凌厉的目光,像是突然出鞘的宝剑一般,径直地朝声音的来处刺去。同时,她的手,已经闪电般伸出,准确